「明扎的化身？」

我愣了一下：「明扎是什麼？火？」

在哈尼族語中，火的讀音，就是「明扎」，這個在之前的村落我曾經聽說過。

羅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火叫明扎，但是明扎不是火，是火神。」

「所以你是說，那隻紅色大貓，是火神的化身？」

因為波英的原因，羅噶對我的態度還算不錯，開口給我講了一個明扎的故事。

原來明扎是哈尼族傳說中的火之神。

傳說在遠古時候，妖魔搶走了火種，使哈尼族地區變成一片黑暗，五穀不長，民不聊生。少年明扎的父親為奪回火種，離家十五載杳無音訊。明扎決心繼承父志。

村中長老儒瑪得知后，祈求天地與山林賜予明扎以神力，送給他一把神弓，並告訴他兇狠無比的妖魔住在很遠的石門山。明扎告別親人，途經熱浪遍地的赤水谷，幫助了快要乾死的老樹根，老樹根為他指了路。後來明扎來到冰雪世界，經受了山邊溪水化成的女子的考驗，沒有逃避，並且為其用神箭封住峽谷的風口。

明扎到了石門山，隨後拾得父親留下的金竹刀，並見到無法恢復人型的父親，又遇見妖魔的鎮山虎在追逐一隻小羚羊。他救了小羚羊，並用家鄉水解除了魔法，使小羚羊變成了少女。原來她是天神的女兒，被妖魔所害。

在少女帶領下，明扎深入洞底找到妖魔。趁它熟睡時奪回火種，在與之周旋時不料被妖魔抓住。明扎立即把火種吞下，他的身體很快變成一個火球。妖魔被他用神箭消滅了，而明扎再也不能恢復人型。火球被少女帶回到了哈尼山寨，那裡的人民從此又見到光明。

從此以後，明扎就被哈尼族的人名當作了火神，他的身軀化為了火種，為哈尼族的人民帶來了溫暖和光明，讓哈尼族得以延續下去。

而當年被明扎用神箭消滅的妖魔，在臨死前生下了一對小妖魔，這一對小妖魔，又分別生下了一對，一共四個新的妖魔，就這樣延續下去，經過很多年，便有了許多新的妖魔，將明扎的火球帶回山寨的少女為了保護村民，將明扎化身的火球散開，變成了無數火種，然後從火種中生出了許多紅色的野獸，野獸打敗了妖魔，在哈尼族的山中世世代代的延續下去，保護著哈尼族民眾的生命。

我則是若有所思道：「你是說那隻紅色大貓，就是傳說中火種裡面生出來的野獸，是火神的化身。」

也許是剛剛說話太多了，這次羅噶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呢？」

一道聲音驀然傳來，嚇了我一跳，抬起頭來，只見是波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俯身看著我們，臉頰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為跳舞還是因為喝了酒。

我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和羅噶叔隨便聊聊。」

「我諾搭不喜歡說話的啦，一鳴，你過來一起跳舞吧。」

說著波英就向我伸出了手。

我聳了聳肩：「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我教你啊。」

正當我要再次推辭的時候，我沉寂了好幾天的手機鈴聲響了，這倒是給了我一個借口。

「不好意思，你去跳吧，我接個電話。」

波英只好撇了撇嘴，轉身走開了。

我站起來掏出手機，打電話過來的是陳籦湦。

我等他的電話已經等了好幾天了，正好太和村這裡有信號，本來就打算明天打給他來著，見狀我連忙接通了電話，對坐在旁邊的羅噶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一邊。

「陳哥，我等你好幾天了，這幾天你在幹嘛？怎麼之前打電話過去你也不接？」

「不好意思。」陳籦湦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這幾天門裡出了點事情，所以沒空給你打電話。」

我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門裡出事了？什麼事？」

陳籦湦道：「沒什麼，事情不大，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

我鬆了口氣，可還是有些擔憂，還有些愧疚，畢竟名義上我也是葬門現任的龍頭，可是卻對門內的事情大多數都是一概不知，全都讓陳籦湦代替我。

陳籦湦又接著道：「你說的那個哈尼族的女孩，她還和你在一起么？」

我看了一眼人堆中的波英：「在，怎麼了，之前說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陳籦湦的聲音嚴肅起來：「一鳴，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

我愣了一下：「什麼好消息壞消息。」

陳籦湦接著道：「壞消息是，我已經查到了關於那個女孩體質的事情。」

「那不是好消息么？可以想辦法解決了。」

「不，這是個壞消息。」陳籦湦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活人身上都會帶有陽氣，完全沒有陽氣的，要麼是死人，要麼就是天生的陰人。」

「天生陰人？」我覺得這個稱呼有點怪：「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純陰之體之類的東西。」

陳籦湦繼續道：「我們俗話說的陰人，其實是指的鬼，但是也有這樣一種人，天生就沒有一絲陽氣，但又是活人，這種人就是天生的陰人，用簡單點的解釋來說，就是半人半鬼。」

「半人半鬼？」我下意識又看了一眼人群中歡快的波英，沒有看出來任何像鬼的地方。

「不錯，半人半鬼。」陳籦湦沉聲道：「看起來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實際上也確實是活人，但是體內蘊含著極為強大和純粹的陰氣，而且這陰氣還會散發，可以說就是行走的陰煞之地。」

「行走的陰煞之地。」我咽了口口水，陰煞之地我是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比如墓地這種地方，如果墓地處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時間長了，當裡面的死者達到一定數量，陰氣凝結，整個區域都會化為陰煞之地，說白了，就是鬼魂的聚會所。

「所以，這種天生的陰人會怎麼樣？是怎麼誕生的？」我開口問道。

「怎樣誕生的，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因為她體內帶著純粹而強大的陰氣，對於鬼魂來說，就像是黑夜中的火炬一樣顯眼，會吸引一切陰魂，要比喻的話，就是一塊鬼魂磁鐵。而這種磁性，是雙向的，她自己因為陰氣的影響，也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接近一切陰氣強大的地方，就像是怕冷的情況下活人會下意識的靠近溫暖的區域一樣。也就是說，陰人會吸引鬼魂，而鬼魂所在的地方也會吸引陰人。」

我沒有說話，怪不得波英走到哪裡都會見鬼，而且還會吸引到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出現的鬼魂，就像是一塊人形的磁鐵，走在路上，就會吸引鐵質的物體，也會被鐵質的物體所吸引過去一樣。

陳籦湦繼續說下去：「這種體質不光會見鬼，還有其他很多特質，比如天生陰人死後，因為其體內強大的陰氣，很容易就會變成極為強大的陰魂，甚至會化成極陰極煞這種等級的存在。同時這種體質也是許多邪道鬼道中人眼中的至寶，總而言之，她的體質，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如果被人知道了，可能連陰五門中的很多人都忍不住對她出手，比如屍門，天生陰人的身體，可以說是煉成陰煞絕屍的最好材料。」

聽著陳籦湦的話，我的心也在漸漸的往下沉。

之前我可沒想到過，原來波英的體質，居然是這麼危險的存在。

我又忍不住看了坐在那裡的羅噶一眼，對於自己女兒的體質，他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那還有一個好消息呢？」我連忙問道。

陳籦湦開口答道：「好消息是，聽你的描述，她的體質並沒有完全覺醒，而是似乎以某種方式沉眠了，現在僅僅是因為體質吸引鬼魂，而體內的陰氣並沒有散發，彷彿被封印在體內一般。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尋常人哪怕待在天生陰人的身邊，都會被陰氣所侵才對。」

「為什麼會這樣，陳哥你知道么？」

確實雖然波英體內沒有一絲陽氣，可也沒有像陳籦湦所說的，無時無刻都在散發陰氣，不然我早該發覺了才是。

陳籦湦答道：「沒有親眼看到，我也不能確定。」

「那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既然像你所說的這麼危險，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豈不是很糟糕？」

「當然，糟糕至極，我也很奇怪，昆明的同行應該不少，為什麼她到現在都沒被人發現，還能自己安然的活到二十多歲，有過記載的天生陰人，大多數都活不過十八歲，在成年之前，要麼被人所害，要麼被鬼魂所害，最後結局沒幾個好的。」

「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放任不管，一鳴，你要繼續保護她，最好把她帶回岳陽來。」

我又看了一眼波英，沉聲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帶她回岳陽的。」

陳籦湦嗯了一聲，聲音嚴肅的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給你提個醒，在你們離開昆明之後，我拜託當地的朋友去龍泉路看過。」

我心裡一驚，開口問道：「結果呢？」

「那個厲鬼，已經不在龍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