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葉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了兩人一眼，道：「吃飯。」

說完離去。

慕然起身要跟上，於皓拉住他，小聲道：「老大，我怎麼覺得她比以前還冷漠了？」

慕然拍拍他的肩，道：「你老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慕然眼裡，葉衣不是更冷漠了，而是似乎更加淡然了。對一切事物的淡然。她以前是不怕死，但在某此地方，仍然容易被激怒。但現在，她除了淡然生死，其它事情上，似乎也已經淡然

有時候她就站在面前，他卻有種距離很遠的感覺。

對，就是距離。

從島上出來之後，葉衣的距離更加遠了。

甩了甩頭，他隨即帶著於皓跟了上去。

吃完飯，慕然沒有發現葉衣的身影。隨後在甲板上找到她，她仰躺著，正眯起眼看天。

慕然過去，伸手擋住陽光，看著陰影下她的臉，他笑道：「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葉衣說。

慕然突然道：「想葉君吧？」

葉衣眼神閃了閃，沒出聲。

慕然說：「你知道嗎，你只有在想葉君的時候，才會露出這麼人性化的表情，你恨他？」

被說中心中所想，葉衣只是閉上眼，沒什麼情緒的道：「不知道該恨他什麼。」她說：「是他把我救出來，我才能看得見這個世界，做殺手的這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他在我心裡，應該……無人可以替代吧、」隨即又緩緩補上一句：「在此之前。」

「但是現在，他讓我噁心。」葉衣冷笑：「你見過哪個哥哥想跟自己的妹妹上床的嗎？」

慕然摸了摸鼻子，道：「見過。」

葉衣皺眉。他說：「葉君。」

「……」

眼她默默移開眼，慕然低笑：「不說這個了，我送你一個東西！」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不秀鋼的鏈子，另一端被他握在手裡，葉衣看過去的時候，他鬆開手，一個腳拇指大的粉紅色的小海螺墜在鏈子上。

葉衣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一個海螺而已。」

「看裡面。」慕然將海螺的口部對準她，眼裡帶著孩童般獻寶似的笑：「我刻的。」

葉衣一怔。

海螺的裡面，刻著一個小人像，用了特殊的顏料染成了白色，眉目清晰，連臉上那淡漠的表情都畫的入目三分。

那樣的角度，對於擅長刀的她來說都顯得有些刁鑽，慕然是怎麼刻畫上去的？

葉衣抬眼默默地看著他。

慕然得意的問：「怎麼樣，感動么？」

「……」葉衣深思了幾秒鐘，將鏈子握在手裡，看了看鏈子又看了看慕然，露出迷茫的神情：「你今年多大了？」

沒想到慕然居然老老實實的回了句：「二十五。」

葉衣：「……」

難道沒聽出來她在笑他？

慕然盯著葉衣鬱卒的臉，很不厚道的笑出來：「你不適合做高冷的女子，真的。還是接地氣一點比較可愛。」

他拍了拍屁股，起身道：「我先走了，太陽很烈，別曬太久。」

腳步聲遠去，葉衣一直盯著手裡的海螺，看著那裡面自己的臉，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兩天後，船到了碼頭。

慕然和於皓正幫忙卸貨，一轉頭，葉衣不知所蹤。

慕然在船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的身影。正在這時，突然有人叫道：「天啊！怎麼打起來了！」

慕然飛快的衝過去，只見下面的堆放集裝箱的地方，葉衣被人一手拎住脖子抵在貨箱上。

身後的集裝箱都讓她撞出了一個窟窿，可想而知她的身體承受了多大的力道。

慕然一腳踢向那個的後腦，那人身後像長了眼睛一樣，迅速閃開，葉衣被他當成武器扔了過來。

慕然將人接住，這才看清了對面那個的樣子。

這人三十歲的樣子，西裝筆挺，身形修長，面容冷峻，鼻樑上的眼鏡很好的遮擋住了他眼中凌厲的寒光，乍一看去，氣質有些斯文。

他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手，隨手扔掉。推了推眼鏡，他微笑的露出恰到好處的八顆牙，禮貌而紳士：「小七，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面就對我這個老師動手，看來葉凡始終沒讓你學會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葉衣冷冷道：「我的老師只有一個，她的名字叫阿玄，不是你。」

「真讓我失望。」男人口中說著失望，臉上卻一點兒失望的情緒也沒有。他從頭到尾都像紳士一樣，舉手投足間，優雅的像個天生的貴族。

「聽說你和葉君鬧翻了，我勸你還是回去跟他道個歉，鬧鬧脾氣就算了，鬧的太過就讓人討厭了。」

他甚至從頭到尾連看都沒看慕然一眼，徑自轉身離去。在他眼裡，葉衣身邊那個穿著劣質的『運動服』的男人，不值得浪費一分一秒。

慕然道：「站住。」

葉衣倏地拉住他，神情露出少見的緊張。

但是讓人在面前拎住葉衣的脖子傷害她，對慕然來說，若不是顧及此時在碼頭，不便在普通人面前動手，他根本連話都沒有說，直接動手報復。

人欺我一寸，我還人一丈，這才是他的處事風格。

尤其在看到葉衣頸上的紅痕時，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頃刻間蕩然無存！

男人佇足轉身，看向他時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我最恨別人命令我，你叫什麼名字？」

慕然的回答是一拳。

速度快到旁人眼神都追不上。然而等到眾人再看去，慕然還是在原地，但是那個男人，卻倒飛著砸進了集裝箱！

場面倏靜！

一時間只有海浪聲呼嘯。

緊接著有人喊道：「打死人啦！」

就像傳染病似的，一聲聲的叫開了。有人叫喚有人打救護車，卻忘了一個常識。

一個人，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把集裝箱給撞爛呢？

人仰馬翻的時候，慕然聽到一道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一樣：「我記住你了。」

等他望過去，只見那個男人一邊理著衣服，優雅的走上了一艘貨船。

「他叫杜維。」

慕然一低頭，葉衣不論是臉上表情還是眼中神色，都帶著對那個人的忌憚。

杜維……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