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

宴會正式開始。

王越和周石磊兩人氣喘吁吁的趕到現場時，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完了！」

周石磊居然第一時間放慢了腳步，同時渾身緊張，這次怕是要被勸退了！

然而王越卻是加快腳步，直接飛奔跑了進去，他知道，無論前面誰先到，只要他比周石磊先到一步，就是勝利。

看到王越飛奔的背影，周石磊剎那間心生悲涼，有一種周圍的人全都拋棄他的感覺。

「兄弟啊兄弟！這就是兄弟！」

既然已經成了最後一名，周石磊也不再追逐，慢步進入宴會廳，擺出很足的氣場。

「石磊哥！快來啊！」

孫佑濱笑嘻嘻的對他喊了一聲，「大家就等你了！」

「老周，這邊坐，給你留位置呢！」

王野也在笑，不過大家都是那種「無心機」的笑，彷彿這是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兒，而什麼名次，什麼先來後到，都不存在似得。

「呵呵，我來了！大家都找到搭檔伴侶了哈！」

周石磊掛起人畜無害的笑容，而跟他挨坐在一起的，是他找的那位護士小姐姐。

「今天宴會邀請的都是光榮的勞動人民，他們是這個城市最美的人，也是這個城市最勇敢，最出色的人！」李志凡說著，「360行，雖然我們未必能把這些行當的人都請到，但不管他們身在何方，勞動人民都是我們值得尊敬的。」

大家各自抒發著正能量，顯然是節目組提前有安排。

周石磊看在眼裡，立即明白自己也該組織這麼一段話。

待他說時，也是一陣侃侃而談。

宴會主要的任務，是節目組為來參加宴會的勞動者們發放獎品，而獎品就是一台「黑石Note」手機，這個發放的任務，自然是由男人幫六位成員來進行。

待所有獎品發放完后，再一同喊出《極限挑戰》的口號。

周石磊以為什麼勸退都是幌子，是節目組逗他們的，甚至連李志凡等五人也這樣認為。

因為周石磊最後一個進來，到現在此刻錄製結束，都沒有人說過關於勸退的問題。

然而就在口號喊完的那一刻，導演李蕊忽然說道：「OK！周石磊因為最後一個抵達宴會，所以他將不能參與後面幾期節目的節目錄製，那麼我們《極限挑戰》第二季第一期錄製，到此正是結束！」

周石磊懵嗶的看著李蕊。

攝像機以及停了，節目組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器材。

只有一台攝像機還在拍著最後的花絮，但拍攝的主角也不是周石磊，而是那些參於宴會的勞動人民。

很多人都不知道導演的話是什麼意思，也是向周石磊投來詫異的目光。

坐在他身邊的小姐姐拉著他的衣袖問道：「周老師，怎麼回事兒？你被勸退是什麼意思？」

周石磊忽然間露出個笑容：「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馬上就能知道了，或者下一次錄製的時候，我們就都能知道了！」

李志凡伸手拍了拍周石磊的肩膀：「來，喝酒！終於錄完了，我們也能好好放鬆的吃喝了，節目的事兒你也別想了，眼下是好好拍戲！」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周石磊轉頭問道，「節目的事兒！」

李志凡笑了：「節目組的套路你還不知道？下一期真能讓你不參加？哈哈，除非你自己請假。」

「我不請假！」周石磊搖頭，「我偏不請！」

「所以咯，下一期肯定有轉折！」李志凡說，「行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三個心吧！」

「為什麼你這兒別人多三個心？人家是一百二十個心！」周石磊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隨便兜了這麼一句。

李志凡卻煞有介事的說：「因為三心二意啊！錄節目和拍戲，你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都不能放鬆！」

……

次日。

《潛伏》劇組再次開始正常運轉。

導演和男主角以及多位配角不在了一天，昨個是副導演帶著劇組拍的胡磊這個反派的戲，還有一些是女演員們的戲份。

有些明明是對手戲，可是在實際拍攝過程中，並不需要對手出現，另一方對著鏡頭就能演，而且還能一邊看劇本一邊演。

李志凡雖然要求精益求精，但是在實際面對不同演員的時候，也會有不同的寬容和嚴謹。

那就是在演技、對白和颱風問題上，必須要精良，但是你記不住台詞，或是人無法到場，可以稍微寬待，尤其是記不住台詞的，旁邊放個題詞版，演員只要在表演的時候對白、神情、語態是優秀的就行。

不過一般能做到以上幾點的，背台詞基本上都不是問題，只是以防有些戲份銜接太緊，或是臨時調換而出現可理解的原因。

這天上午。

程曉東來了，大家已經開拍半個多月，他才第一天進組。

因為他演的角色戲不多，按照檔期拍下來也就幾天。

原劇里，洪秘書這個角色最後消失的很奇妙，有頭無尾。

其實原劇本創作中是有他的結尾，而且他還有名字，不只是「洪秘書」這麼一個稱謂，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最後的戲沒了，稱謂也沒了。

這個世界拍攝《潛伏》，李志凡就要做到儘可能的全面和完美，所以按照《潛伏創事紀》的原劇本，結合故事本身，給洪秘書安排了一場結尾的戲，那就是跟馬太太一起私奔，最終隱姓埋名一生。

「報告！」

劇組臨時設立的辦公室門外。

一聲清脆的喊聲響起，得到允許后，外面的人推門走了進來。

「李導，我來報道了！」

程曉東一個人挎著一個單肩包，彬彬有禮的站在門口，對李志凡說道。

「坐！」

李志凡拉開抽屜，找出一盒沒拆封的煙遞給他。

這是他的習慣，雖然自己不抽煙，但是常備，因為他並不知道每一個來人到底抽不抽煙。

「我，不抽煙，謝謝！」程曉東略顯木納的搖搖頭。

李志凡笑問：「那如果戲里讓你抽煙呢？」

「當然抽！」程曉東說，「表演是表演，生活是生活。」

「好吧！」李志凡把煙收起，又問，「劇本熟悉了嗎？」

「熟悉了！」程曉東連連點頭，「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背過了！」

「哦？真的嗎？」

李志凡見他不落座，所以自己站起身，走上前道，「好，下午就開始拍你的戲了，好好演！去休息吧！下午開拍叫你！」」

「嗯！」

程曉東依舊不苟言笑，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外面，劇組大部分人此時都正在休息，只有道具組還在忙活著布置下一場要拍攝的景。

看到程曉東，很多人突然間閉上了嘴，但凡他走過的地方，都會立即禁聲。

事實上他今天一出現在片場，很多人演員就炸鍋了。

大家都懷疑——「他怎麼來了？」「他也參加這部戲？」、「他能演什麼角色？跑龍套的吧？」、「不是吧？李導竟然會讓這個程曉東演這部戲里角色？」、「小鮮肉一個，面癱臉，沒演技，他能演什麼？」……

此時再看到程曉東出來，並且被生活製片帶著前往男演員們休息的小樓，一個個又不淡定了。

「看來是真有他的角色！」

「我早知道了，那天試鏡他也來了，他自己親口說拿到了角色。」

「呵呵，拿到的可能還沒咱們的打呢，哎，程曉東也是昔日的偶像劇一哥啊！」

「應該是郭思文的戲中一哥吧？哈哈哈……」

恰好這時，李志凡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剛才那些還背後議論的人們，全都安靜下來，不再多說。

……

下午。

第一場戲是在屋內拍攝。

戲份是孫佑濱飾演的馬奎，和程曉東飾演的洪秘書，在房間里喝酒。

許多人翹首以盼，想看看這個程曉東在這種諜戰戲里的演技如何發揮，同時更想聽到李志凡罵人，見到程曉東出糗。

雖然孫佑濱涉足演戲不久，演技也不是那麼特比精湛，但大家都覺得他都比程曉東強，所以很期待看到「論演技，孫佑濱也吊打程曉東」的場面。

道具組在一方小桌上了四個吃剩一半的小菜，中間用牛皮紙放了一隻雞，但也只剩下些雞架，此外筷子、酒杯，以及一壺酒，就是全部道具了。

「各部門準備！」

李志凡坐在監視器后喊道，「三、二、一！開始！」

孫佑濱和程曉東二人落座。

為了拍這個戲，孫佑濱特意剃短了自己留了多年的長發，變成了方方正正的寸頭。

鏡頭之下，孫佑濱拿起酒壺，為二人倒滿。

同時中景拍攝的鏡頭之中，二人都是表現出一副酒醉之態。

「洪秘書，你說你也不成個家！」

孫佑濱醉眼惺忪，眼神迷離，「整天睡辦公室，那怎麼行啊？」

同樣半醉的程曉東，眯著眼慢慢抬起頭，然後又低垂下眉眼，呢喃道：「酒後吐真言！」

接著哂笑一聲，「呵！」

又在慢慢抬起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孫佑濱，看了許久才說道：「其實，我有一個相好的。可是……」

「哎！」

就在程曉東要抒發心中抑鬱的時候，孫佑濱打斷了他的話，「別說這些了，喝酒！」

程曉東臉上表情不多，但明顯有變化，這變化有種突然變軟的感覺，又有些落寞且嘲笑的感覺。

「咔！」

李志凡那邊高喊一聲，「好！過了！」

圍觀的人一陣驚訝。

這就過了？

程曉東居然……也能一條過？

可再回想剛才的那一幕戲，確實沒有問題，而且程曉東演的很走心。

「李導！」程曉東走過來，問，「我能看一遍剛才的戲嗎？」

「行！」李志凡對旁邊導演助理點了點頭，當下給他回放了一遍。

四個攝像機，四種鏡頭，四種方向。

程曉東一一看過後，說：「我覺得這段戲，還有發揮的空間，還有進步的餘地，李導，要不然我再拍一條？」

周圍很多人瞬間對他的反應嗤之以鼻。

「切！演一個醉酒的人，這有什麼難的？他那面癱臉，半個表情都沒有，臉一綳就能演醉漢。」

「是啊！真看不出剛才這一段有什麼重拍的必要。」

「他還有進步的空間？呵呵，我看著是他演技的顛覆了吧？」

「切，剛才那台詞，生硬死了，沒半點兒感情，還有些大舌頭。」

「……」

這些話李志凡和程曉東兩人雖然聽不見，但是他們嘀嘀咕咕的表現卻被李志凡收入眼中。

知道他們是質疑，所以李志凡莞爾一笑，說：「好！那就再拍一條！濱哥，剛才的戲，咱再來一遍！」

孫佑濱全然無意間，再次坐回座位，等到李志凡喊開始后嗎，和程曉東切磋起來。

之前拍的第一遍說實話兩人沒什麼差距，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第二遍拍，孫佑濱的演技明顯落了下風。

也不是說程曉東就一定比他好，但在大部分人眼裡，程曉東的表現更優秀一些。

「咔！」李志凡再次喊停，「這次可以過了嗎？」

「謝謝李導！」程曉東連忙起身說，「這次我感覺很滿意！」

周圍人又紛紛驚訝起來：

「咦？李導……竟然會徵求他的意見？」

「不是吧！過不過，李導還得問他？」

「但說實話，程曉東這一段演的確實不錯，情緒到位了，雖然面癱臉，可也正是這種面癱氣質，讓他像個喝醉酒的人。」

「哎？今兒這是怎麼了？」

李志凡看到現場所有人的表情，不禁心裡呵呵一笑，他是給程曉東面子，而且還給他墊台，助他表現。

不是因為程曉東，而是因為劇組很多老資歷老演員們，對於自身盲目自信。

李志凡雖然是百億電影導演，可是在電視劇方面，他也是初出茅廬，為了使這部《潛伏》成為「劇王」般的存在，他請的全是老戲骨，都是老演員。

可也就是這些老戲骨老演員，身上卻存在很多不利於團結的問題。

沒出名的是戲油子，出了名的，那是戲霸。

再加上抱團現象嚴重，導致他們很排外，因此演戲的過程中也會出現一些搶鏡、搶戲、搶風頭的問題。

要治理這個問題，唯一的解決辦法，那就是挫他們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