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短髮在上午的陽光下鍍了一層金色。放下扇涼的團扇，瑞鶴攬住了由於長時間演習，馬尾有點凌亂的大鳳的肩膀。她對那個才來鎮守府便出言不遜的不撓，沒有什麼半點好感，大鳳拿著直桿傘敲打不撓的一幕她自然看到了：「幹得漂亮。」

「實在太自以為是了，必須好好教訓。」瑞鶴是好朋友，所以在她的面前可以稍微肆無忌憚那麼一點。大鳳吐了吐舌尖，委實可愛極了，「一下、兩下、三下，真的好過癮的說。其實我本來想要拿飛行甲板砸她，可惜取不下來。」

直桿傘的感覺還是差了一點，畢竟那不是武器。如果拿著像是大板子一樣的飛行甲板，砸砸砸，砰砰砰，最後用力，然後像是漫畫中那樣直接把飛行甲板都砸斷去，想一想就感覺很帥氣。奈何飛行甲板如果壞了，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鋼鐵去修理。如果飛行甲板都砸壞了，不撓起碼中破吧，入渠室走一趟，到頭來估計還要鎮守府報銷修理資源，還有賠償，得不償失。

其實說歸說罷了，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再讓她來一次，連那直桿傘砸人根本做不到。

「她居然沒有還手。」即便是自己做錯了，道歉可以。有人敢這麼打自己，瑞鶴是絕對不依的。當然了，也要看犯了什麼錯。

「還手？」大鳳輕哼了一下，平時靦腆的少女也就在熟悉的人身邊放得開，「她也要打得過我。我原來還以為有多厲害，白擔心一場，只是垃圾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大鳳突然偷笑了起來，她想起來自不撓的道歉：「我可是好好教育了她一頓，告訴她自己有多少不堪。嗯嗯。可以說是洪鐘大呂，振聾發聵、醍醐灌頂了。嘿嘿，她向我道歉了，原來那個傢伙也會道歉嘛。我還以為她永遠那麼不可一世、自以為是，又傲慢。」

「所以說——」瑞鶴說，「她說你是半吊子裝甲航空母艦，你就這麼原諒她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大鳳想了想。事後想來，當初是被說了那麼幾句，但也不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就算只是道歉都可以原諒了，自己還打了她。

「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瑞鶴若有所思點頭，「可是按照約定，你打敗她了，她就要加入鎮守府哦。如果她以後又說你壞話怎麼辦？」

「怎麼扮？」大鳳雙手抱胸，「涼拌。」

「涼拌？」瑞鶴說，「涼拌炒雞蛋？」

「涼拌皮蛋好吃。」飛行甲板是板凳，還可以放裝著糰子、點心的盤子，最後直桿傘用來躲雨。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她做得出來。自從上岸了，艦裝便收了起來。直桿傘又是艦裝之一，一樣收了起來。大鳳揚了揚手，朝著拳頭吹了一口氣，「孩子不會說話怎麼辦？多半是欠打。打一頓就好了。」

剛剛發下了豪言，大鳳皺皺眉頭：「提督真要收了她啊？」

剛剛說完，大鳳呼呼笑了起來，她感覺「收」這麼一個字，用詞好像有點不對，像是把人收進後宮。

「不知道。」瑞鶴踮起腳在碼頭上轉了一圈，攤開手，短裙揚起來，當然內褲是看不到的。片刻后，她發現姐姐翔鶴微笑看著自己，她為自己剛剛轉圈的動作感到有點小尷尬，她咳嗽一下，可恥地誹謗，「那個傢伙是色狼，只要長得漂亮就好了。」

「那個傢伙？」大鳳說，「他可是你的老公、丈夫。」

瑞鶴不置可否。

大鳳咯咯笑了起來：「每次都說人家是色狼，自己還不是一樣。我看見了，某人拉著提督的手跑進燈塔裡面……」

「不是我，是他非拉著我。我是婚艦啦。」瑞鶴辯解了一下，感覺有點無力，她俏臉紅了一下，動作飛快地扯住大鳳的臉，扯得變形，「大鳳，火雞，你可打不過我。」

「不不不，打贏你還是沒有什麼問題。」自從贏了不撓，大鳳有了那麼點自信。如果是赤城也就罷了，瑞鶴沒有成長，也就是運氣好那麼一點。

到底已經是過來人了，瑞鶴呵呵一笑，雙手伸進大鳳的衣服裡面，上下其手：「唔。嘖嘖嘖。看不出來，大鳳原來是隱藏型的，像是赤城姐一樣……」

大鳳當時大呼小叫了起來。

瑞鶴突然失落了起來，比起自己好像真的厲害不少的樣子。

大鳳已經走到岸上了，畢竟把人痛打了一頓，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為妙了。不撓和威爾士親王速度慢一點，說著話慢慢航行，好久才靠岸。

不撓走上碼頭，她環顧四周。原來這裡有很多人圍觀，大大小小的。或許由於演習打了好久，已經沒有那麼多人了。其實全是在中期，她就知道自己贏不了了，為了避免那麼快輸了，到後面已經不想著進攻，而是採取防禦，儘可能拖久一點。

小蘿莉自然是全部都走完了，她們本就是圖一個熱鬧，很快失去了興趣。大夏天的，海里游泳、沙灘堆沙子城堡，又或者是叢林歷險，明顯好玩多了。大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看看熱鬧罷了。不是輕母、航母、裝母，還看不出什麼名堂，不如去咖啡廳吹空調看書。事實上，有許多人從一開始就不感興趣，瞅都沒有來瞅一眼。

不撓看到蘇顧，穿著便裝。她看到抱著他手臂的金髮少女。據說那是薩拉托加號，鎮守府最強的航空母艦，任何人都不是對手。完全看不出來那麼厲害，就是一個普通的陷入戀愛中的少女：「我輸了。」

如今蘇顧對自己家姑娘的練度，還是有點下數。如果英雄機帶在身上，那還能輸了，那就不得了了。他習慣了謙虛……老實說，他在提督圈子裡面人人喊打也有這個原因。明明有著那麼強大的鎮守府，那麼多姑娘了，還要裝萌新，簡直可恨。不過說又說回來，他也驕傲宣稱過自己擁有超多艦娘，超多婚艦，強大的鎮守府，還是一樣被懟。反正歐洲人提督、大佬提督，死遠點了，看到了便心煩：「大鳳只是仗著好裝備罷了。」

「她的練度很高。」不撓心想原本聽威爾士親王說，還不相信，現在眼見為實了。有這樣的練度，鎮壓深海旗艦，小菜一碟了……還是沒有那麼容易。一個艦娘的強度始終有極限，深海旗艦的強度超越了極限，到了不科學的地步了，可怖。

蘇顧說：「沒多高啦，不用誇她。」

「沒有練度，就算是英雄機也打不出這個戰績。」不撓笑了一下，「我這個對手都說她厲害了，你是她的艦娘，反而貶低她？」

蘇顧說：「只是僥倖運氣好罷了。」

「她有一點運氣嗎？」不撓毫不客氣。

大鳳不幸少女之名，沒有人不知道。從來不缺少好事之人，把艦娘拼在一起，弄出什麼幸運俱樂部、幸運E俱樂部、不幸茶會這些。當然有很多艦娘運氣好，或者不好，只是由於她們的名氣不大，沒有人關注。正如列剋星敦，相當有名氣，她的資料洋洋洒洒許多。很多沒有名氣的重巡偶像，約克、埃克塞特，什麼都沒有。

好不容易擺脫了瑞鶴。雙手抱胸，像是被非禮的少女，大鳳敏銳地聽到了不撓的話，儘管是事實，她摩拳擦掌很想再動手的。

「好了。」不撓沒有繼續商業互吹，她低著頭撥了撥劉海，抬頭看蘇顧，「是我輸了，我已經許諾了。那麼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提督了。」

蘇顧心想，成為提督這麼久來，可以說是受到了大環境的影響，一個提督如果不撈船和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老實說吧，不撓很漂亮，相當喜歡。不管是平齊的劉海，及腰的柔順黑髮，又或者是精緻、漂亮不失魅惑的俏臉，包括眼角的淚痣。然而對方的那個性格實在是太麻煩了，見面毫不客氣地批評人，完全不會說話。

不知道是同意，還是應該拒絕，蘇顧仰著頭看了看天空：「不撓你說，只有最強大的鎮守府才配得上你，只有最厲害的提督才配得上你。我們鎮守府你也看到了，就是這種水平了。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提督，就是吉祥物，一個圖章提督。大家那麼厲害，根本不是我的功勞。非要說什麼，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罷了。」

「不錯，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不撓說，「不過作為提督，不知道多多努力，還那麼心安理得也是少見。這樣不行，那也不行，不知道她們這麼看得上你。還是當提督好，只要把艦娘從鋼鐵中喚醒出來，可以吃一輩子軟飯。」

說話真是氣死人，蘇顧表情難看，忍不住深呼吸了。

他心想，我一直有在努力。只是可惜了，是金子會發光，是石頭永遠都不會發光。如果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可能還在哪個公司當小職員，很多年後可能升到中層。大不了在鄉下，在家中開店。或者當一個公務員，還是一輩子科員，或者退休前僥倖混到副科、科級的那種。如今感覺每天除開正正經經工作一下子，也就是陪吃、陪喝、陪玩、陪聊、陪睡的五陪了。

好吧，肯定還有很多可取之處。擁有著好脾氣，輕易不會生氣，不記仇。只要願意的話，甜言蜜語說起來很厲害。可以給小蘿莉說一整天故事，不帶停。

經歷過網路大爆炸的時代，本身上過大學，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面，至少比起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完全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

可以和密蘇里說天南地北。

可以和大鳳討論小說。主角一定要姓林、葉、簫，像是龍、軒轅、南宮、東方這樣的名字已經落伍了。

可以和北宅討論本子，畫風一定要肉才吸引人。

甚至可以和華盛頓討論法律。比如人販子到底該不該殺？高空拋物傷人，連坐合適與否？法理和人情等等。

眼見自己的提督吃癟，列剋星敦倒是好笑。反擊欲言又止，她想要反駁，作為乖巧的小女僕，提督是天。不管做什麼，自然有深意在裡面。薩拉托加瞪著不撓，她的意思很明顯，我的姐夫是很糟糕，而且超級慫。但只有我們可以說，你不行。

實在不是什麼害羞的姑娘，不撓走到蘇顧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胸口：「雖然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不過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沒關係，我會把你培養成一個出色的提督，好男人都是女人調教出來的。」

這下好，列剋星敦的眼睛眯起來了，她危險地看著不撓。不需要你調教，提督不需要多厲害，反正有大家就夠了，即便是廢物也沒有關係，反而好一點。

揉著額頭，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蘇顧嘆氣了一聲，他直說：「不撓你願意加入鎮守府，我自然同意了，作為提督沒有辦法拒絕艦娘。但是有一說一，你那種說話方式必須改一改。否則還是這樣的話，只能拒絕了。我說得難聽一點，你不要介意。你這種說話方式，就算是在鎮守府，不會交到朋友。老是自以為是、指手畫腳，大家也不會開心。」

蘇顧心想，龍驤也是這樣，但是她一個小小少女，膽敢在旁邊嘰嘰歪歪，大家可不會留手。不會說話沒有關係，好欺負就夠了。他看了不撓一樣，低下頭。如果是你的話，這個樣子，大家可不好動手，只能憋著就不好了。

不撓蹙眉：「有那麼誇張嗎？」

「自己會不會說話，你真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大鳳理所當然站在旁邊湊熱鬧了，她忍不住了。

「既然這樣。」不撓走到大鳳的身邊，「那你教我一下吧，怎麼好好說話。」

大鳳一頓：「我為什麼要教你？」

不撓突然貼近了大鳳，親了親她的臉蛋：「這樣好了吧。」

蘇顧目瞪口呆。

大鳳捂著左臉，雙眼溜圓，她是徹底地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