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溫泉旅館，已經到傍晚了。

溫泉旅館看起來並不大，早早亮了燈。

白熾燈的燈光從房子里透出來，木頭的溫潤質感在昏黃的燈光下，給人溫暖的感覺。

大家帶著行李進了溫泉旅館，立刻看到穿著粉色和服的老闆娘。年輕起碼四十了，並不是多漂亮，不過氣質很好很溫柔。

手續辦好，訂好房間，由老闆娘帶路，去大家的房間。放好行李，再看看天色，已經到晚上了。

往常這個點已經吃完晚飯了，不著急泡溫泉，讓老闆娘先準備晚飯，真餓了。

北宅說道：「秘湯、若女將……」

她還沒有說完，便被蘇顧敲了敲腦袋。

若的意思是年輕，女將的意思是女老闆、老闆娘，沒有任何特殊含義的詞語從北宅的口中吐出來，味道立刻變了。

對方聽不到，怕萬一真聽到了，影響有些不好。

北宅委屈說道：「我隨便說說，而且大家都聽不懂。」

蘇顧想了想，這種話貌似真就自己和北宅看得懂。即便在鎮守府，最多就是北宅以前的助手，萊比錫稍微懂一些。

大家去了餐廳，蘇顧好奇說道：「這家溫泉旅館雖然不大，怎麼只有一個人？」

一家溫泉旅館只有一個人，還是有些奇怪，居然沒有看到店員。

附近有好幾家溫泉旅館，來這裡是天龍的提議，她說道：「他們是一對夫妻，不過丈夫不知道哪裡去了，現在只有妻子在這裡。」

蘇顧說道：「一對夫妻剛好……嗯，天龍，你和他們很熟悉嗎？」

「還好，以前聊過幾句。只記得他們有一個孩子，在京都工作，現在不願意再回到鄉下繼承溫泉旅館了。每次都聽到他們說起，都在嘆息。」

「京都是大城市吧，在大城市生活，一般不會想回到鄉下了。」

瑞鶴插嘴，說道：「想要在京都生活和買房也很難吧，我倒是覺得在鄉下很好，想要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

蘇顧最有發言權，自己家就在鄉下，他說道：「你說得輕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看看今天，如果不是我們過來的話，根本沒有客人。」

「當然了，今天不是周末或者假日，大概也有一定關係。不過就算是節假日，溫泉旅館就那麼大，一對夫妻在經營，客人多了也沒辦法招待。也很難的。」

「我反而覺得在京都好……父母在家鄉開溫泉旅館，孩子在大城市買房工作，等年紀大了，就一起在京都生活。」

天龍說道：「提督你說錯了。孩子不願意回來繼承這家店，即便是年紀大了，他們夫妻大概也不願意去京都。他們不是年輕人，喜歡到處闖蕩，已經在這裡有留戀了。我總是聽他們說，不願意溫泉旅館的招牌被摘下來，想要把溫泉旅館一代代傳下去……」

人人有自己的追求，守著一家店代代傳下去，未必是壞事。一直討論別人的家事，顯然有些不好，大家轉移了話題。

晚餐在不久後上來，蟲鳴聲中，蘇顧看著旅館女老闆欠身微笑離開，溫柔大方……

蘇顧說道：「氣質很好，有一種大和旅館的感覺。」

瑞鶴說道：「你又沒見過大和，感覺扶桑的氣質很合適，覺得她開一家旅館恰好。」

如果讓扶桑來開店……蘇顧想了想，說道：「扶桑開旅館，大概沒有人敢住。」

「為什麼？」

蘇顧說道：「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你敢住危樓、違章建築嗎？」

瑞鶴說道：「你盡喜歡誹謗人。」

「艦娘的性格受到戰艦的影響，戰列艦扶桑號的艦橋……她的興趣大概和別人不同，喜歡一直蓋樓說不定。」

塔式艦橋，也算是傳統，設計也有其戰術目的。畢竟站得高看得遠，戰列艦扶桑號下水的時候，也沒有對海、對空搜索雷達，航母上也沒有帶足夠的偵察機，很多時候需要依靠肉眼。

真不是黑，扶桑號的艦橋高度，委實誇張了一些，蘇顧依稀記得有十數層吧。

據說還有一款遊戲，遊戲便是給扶桑號搭艦橋，讓人不忍直視。

縱然是瑞鶴，喜歡和蘇顧唱反調，想起扶桑也笑了起來，說道：「超大的艦橋，超誇張……」

她還沒有笑兩下，又變得憂傷起來，扶桑的確是好大的艦橋。

天龍說道：「扶桑開旅館，不清楚沒感覺。我倒是知道一家艦娘開的溫泉旅館。在京都旁邊的山區，一般人只知道那裡是會員制，其實只為提督和艦娘服務。」

蘇顧說道：「整個世界才多少提督和艦娘，只服務提督和艦娘，虧本死吧。」

龍田托著臉，說道：「艦娘總部經營的，虧本沒關係，主要是為了給艦娘安排工作，養著人就好了。」

艦娘總部家大業大，這一點蘇顧倒是很清楚，即便是年年虧損，根本就不擔心會倒閉。

天龍說道：「我去過一次，那家溫泉旅館的位置很好，可以一邊泡溫泉一邊欣賞遠處的美景。如果碰上大雪紛飛的天氣，更好，美不勝收。泡在熱氣繚繞、氤氳的溫泉水裡看雪花亂舞，不時有雪花落在溫泉里融化。」

蘇顧說道：「光聽你說，就感覺很不錯……啊，我就記得以前有一次，說是去泡溫泉。本來好期待，等到了地方一看，什麼溫泉啊，只是泡熱水罷了。」

天龍說道：「熱水有熱水的好處，泡溫泉也有很多限制的。次數不宜過多，一般建議不超過三次，如果重複多次進入溫泉，反而會給身體帶來負擔。」

天龍繼續說道：「話說，最好晚餐前、睡前、早上起床后各入浴一次……我們順序錯了。」

「晚餐前泡澡……那只是文化和習慣吧，沒有硬性要求。」

蘇顧聳聳肩，再次說道：「我覺得泡完溫泉，再吃飯，很奇怪。萬一有些人泡溫泉久些，該怎麼辦，想著要吃飯了，原本很悠閑的事情，變得像是有了任務一樣。」

瑞鶴說道：「我們要尊重文化。」

蘇顧夾了一塊大蝦送進嘴中，大嚼起來，說道：「根據傳統，泡溫泉的話，不能穿衣服吧。」

「是啊，那又怎麼了？」

「據說有混浴。」

瑞鶴冷笑，說道：「我們不去混浴。」

「為什麼不去？不能因為我說了，你們就不去了。」

龍田說道：「提督想要我們和別的男人赤身裸體在一起？」

「不想，不過這是你們的文化吧。」

翔鶴說道：「不是我們的文化和習俗，從成為你的艦娘開始，你的文化和習俗才是我們文化和習俗。」

蘇顧心想，這份責任好重的感覺。

吃過晚飯，再次回到房間，蘇顧和北宅一個房間。

才回到房間，北宅立刻撲到床上了。

「好想睡覺了。」

「我們來溫泉旅館，溫泉都沒有泡，你怎麼就要睡了。」

「好累了嘛。」

「你又沒有做事，我才開了一天車。」

「就是累……啊，提督，你好煩啊。」

蘇顧提起柔軟的枕頭，重重砸在北宅的頭上，北宅……北宅不為所動，她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非暴力不合作。讓人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面，沒勁。

「好不容易出來了，你居然在這裡睡覺了。薩拉托加想出來都沒有機會，我沒有帶她，帶你了，不識好。」

「難道不是因為我抓鬮贏了，她們都輸了才輪到我的，說得你好像好大度、好關心我一樣。」

蘇顧頓時不樂意了，說道：「我關心你還少了啊。」

「你不給我看本子，你和姐姐合夥欺負我……」

北宅如數家珍。

蘇顧說道：「同意你那些要求，那不是關心你，那是縱然你了。反正你給我起來，我找翔鶴來了，我讓她幫你把頭髮盤起來，你自己換好浴衣。」

看著蘇顧要出門了，北宅憤憤說道：「提督，你就是想要看人洗澡吧。」

想看，當然想看了，然而蘇顧表情不變，說道：「你們去女浴池，我去男浴池，我看你個頭啊。」

「真不想看？」

「好，我在混浴等你。」

蘇顧撂下一句話，然後出門了。

在房間裡面和北宅折騰好半天的時間，出房間已經看到天龍和龍田換好了浴衣，她們後面跟著穿著浴衣的曉響雷電。

「我們先走了。」

「去吧。」

蘇顧去了翔鶴、瑞鶴的房間，說明理由，翔鶴摸了摸自己盤起來的長發，接著找北宅去了。

房間裡面剩下蘇顧和瑞鶴，瑞鶴看著蘇顧，她說道：「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

「有話就說。」

「好吧，感覺你等等應該會很有壓力，天龍、龍田、北宅……」

蘇顧話還沒有說話，被瑞鶴拿著枕頭糊了一臉，掄起來又砸，掄起來又砸。

好不容易從瑞鶴的手下逃走，蘇顧去了男浴池，不準備去混浴池，也沒有意義。

男浴池裡面沒有坐幾分鐘，周圍空蕩蕩，給人的感覺，甚至不如以前和同事一起去泡熱水……說好的混浴，好無聊，來只猴子也好。

另一邊，北宅總算是爬起床換了一身浴衣，翔鶴幫她把粉色的中長發盤了起來。

瑞鶴早就等不及了，北宅完事了，她們幾個人往浴池走。

路過混浴池，瑞鶴捏著下巴說道：「提督不會真在混浴池吧，我們去看看？」

翔鶴一向來沒有主意，北宅相當隨便，怎麼樣都好。

反正溫泉旅館沒有別的客人，她們幾個人決定去看看。

瑞鶴伸手掀開帘子，裡面根本沒有人。想了想，她走進去，只看到朦朦朧朧的燈光，圓潤的石子，鬱鬱蔥蔥的矮樹。

「果然沒有看到人，他自己都不敢過來。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說得那麼厲害，他也就是嘴巴比較厲害了。」

溫泉旅館本來就不大，女浴池離得稍遠，混浴池離開男浴池比較近。

瑞鶴看著隔開混浴池和男浴池的牆壁，她大喊：「提督，你不是要混浴嗎？過來呀，沒膽子，我們就在混浴池……」

蘇顧聽到了瑞鶴叫囂的聲音，他陷入了難題之中，過去還是不過去呢？

去的話，有些影響不好吧。不去的話，又顯得自己慫，變成薩拉托加之流。可是那本來就是混浴池，自己去也沒有關係，錯過了就沒有了。

好艱難的抉擇。

當然了，蘇顧知道只可能是瑞鶴戲弄自己。

他決定不去，又聽到北宅的聲音。

「提督，你好沒有用。」

蘇顧怒了，他大喊說道：「你們來男浴池吧。」

瑞鶴的聲音傳過來：「是我們叫你，你還反客為主了啊。」

蘇顧錯愕一下，說道：「這裡只有我，沒有別人，其實和混浴池差不多。現在那麼晚了，也不會有人來了。瑞鶴，你過來啊。你還在用BTD-1毀滅者吧。你過來，我給你B-25。哼！」

「B-25是大黃蜂的。」

「大黃蜂算什麼，她只有擁有權，沒有使用權。」

「有了擁有權，肯定有使用權吧。」

「怎麼和你解釋啊，你把房子租出去了，房子還是你的，使用權不是你的了，而且大黃蜂只有有限擁有權。」

「什麼奇怪解釋？」

「多說無益，你過來吧，反正我可以給你就是了。不僅B-25，還有A-2，還有赤城的九七式艦攻（80番），全部都給你。還有你，北宅，你也過來啊。只要你過來，等回去后，我帶你去川秀買爆。你想要買什麼本子就買什麼本子，俾斯麥和胡德，俾斯麥和歐根親王。俾斯麥敢不給你看，我下命令。」

「你騙人怎麼辦？」

蘇顧大喊：「我騙你，我是狗。」

聲音沉默了，蘇顧一個人在浴池裡面，有些惆悵，早知道混浴的好事情沒有。

沒有辦法混浴，不過溫泉還是不錯，只是忘記買飲料了，棋差一招。

他看著天空，心想，到底要不要起來買些飲料呢？

聲音陡然出現——

「你自己說的，不然就是狗，A-2、B-25和九七式艦攻（80番）我要了。」

「吶，提督，說好了，我要買爆。」

蘇顧往門邊看，看到了雙手抱胸的瑞鶴，興奮的北宅，一臉無奈表情的翔鶴。混浴本來就是文化，其實也不算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自己為什麼要許諾呢？

現在汪汪汪，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