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曾料到涼笙會突然發飆並拽著自己走出來,容格格整個人都懵了,繼而湧上心頭的是憤怒,她想甩開他,卻甩脫不掉,他的大掌太有力了。
一直等到了樓下,他才放開她,容格格忿忿地回頭瞪著他:「涼笙,你到底在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讓你上了他的當。」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誰都能騙得了我?就算我被人騙,那也輪不到你來管,你又不是我的誰!」
涼笙知道他這樣揷手進來,惹她不高興了,她肯定是在鬧情緒,也就不跟她做口舌之爭。
卻又見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怕我上當?呵,你倒是說得好聽,還管得挺寬!涼笙,是你說不要我纏著你的,但現在呢?我不纏著你了,你卻偏偏來管我,那我就問你了,你管我可以,但你敢管我一輩子嗎?!」
涼笙語窒,陰沉著臉色瞪視她良久,這樣的沉默讓容格格心頭髮苦發疼。
她狠吸口氣又呼出,覺得聲音不至於會發顫帶著哭音了才開口:「既然不敢管,那就不要堂而皇之的說擔心我。也請你和我一樣放手,以後你走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彼此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
這原本是涼笙心頭所想,不知怎的這一刻聽她說出來,四個簡簡單單的字就像是烙鐵一般狠狠地剜在他心上,胸口驟然鈍痛了一下。
他擰眉,最終硬生生將視線自那張倔犟的小臉上移開,好不容易從喉嚨里擠出話來:「三小姐,你多慮了,你想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
容格格一雙明媚大眼裡的眸光微顫。自己說了這麼多話,他卻還是一副不痛不癢事不關己的樣子,真是薄情寡義!
心裡懊惱極了,眼淚幾乎抑制不住就要落下來,她沒信心在面對他的情況下,還能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忿忿地咬牙,她說:「好,既然你願意當狗腿子,那你就當個夠吧!我現在命令你,不許跟著我!」
狠狠丟下這句話,她抬腳朝寫字樓外面走,到了大門口不覺一怔。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在這個冬日,因為這毛毛細雨,整片天都顯得灰濛濛的。還真是應景,容格格澀澀地想。
見她不管不顧就要離開,涼笙也有些心慌了:「站住,你不能一個人走!」
「我偏要走了,你能怎麼著!」
容格格沒有理會涼笙,而是在他趕來之前,撒腿就跑出了大樓。
她走得匆忙,逃一般的離開,外面的雨水毫無預期地淋在了脖子上,容格格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容格格!」
涼笙的聲音總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如果不是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也許他只需要如此一喊,她就會繳械投降。
正因為如此,容格格不僅沒有放慢腳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卻不小心一腳踩進了一邊的下水道井蓋,鞋跟不偏不倚剛好卡在細窄的洞孔中,她沒有站穩,腳上一陣鑽心的疼痛。
涼笙見到這一幕,心都揪緊了,腳步跨得更大。
眼睜睜見他要走來了,容格格顧不得其他,彎腰直接拔出了鞋子,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邊剛剛撐著雨傘打開車門的男人車邊,也不管他是誰,就毫不客氣地上了人家的車子。
那人很年輕,見身邊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顯然一愣,但還是處亂不驚的上了自己的車子。
容格格緊緊地盯著鏡子里皺眉趕來的高大身形,也不看車主是誰,就急急地說:「拜託拜託,請你馬上開車,有壞人在你追我!」
在看清容格格長相的那一刻,男人臉色有明顯的意外表情,而後聽她說有壞人在追,不禁挑了挑眉,看了眼已經離車尾不遠的高大身形,他差點失笑出來。
但他沒有說什麼,果真乖乖發動了引擎。車子驟然啟動,在涼笙剛好趕到一隻手伸向車門的剎那,車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開走了。
容格格趴在車門邊,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涼笙,心頭不是鬆了一口氣,卻是泛起濃濃的酸澀和失落。
「不是想甩掉他嗎?那你現在是什麼表情,怎麼,後悔了?」
男人揶揄的聲音從駕駛座里傳來,容格格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這一眼愣住了,這個男人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腦子裡不斷搜索著畫面,數秒后她終於想起來對方是誰,不禁驚呼出聲:「是你?!」
對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在費城那家酒吧門口遇到的色//狼,真是太衰了,怎麼會在雲海市遇到這個奪了她初吻的人?!
楚軒看見容格格臉上浮現出一抹嫌惡的表情,不禁失笑:「拜託,這位小姐,剛才可是我救了你,現在你擺出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容格格拱了拱手,語帶諷刺:「謝謝先生的救命之恩,不過現在我沒事了,麻煩把我在前面的那條街放下來。」
她這明顯就是過河拆橋,但處在她的角度想,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楚軒對她來說是陌生人,她必須有基本的警備意識。
楚軒只覺得無語:「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什麼?再說又不是我拉你上來的,是你先莫名其妙坐上了我的車,我不得已才載你開了這麼遠的路好么?」
「那你要我怎麼樣?」容格格皺了皺眉,倏地瞪大了眼,「你不會是在想——」
話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抬手抱住自己的身子:「我警告你哦,你不要動歪腦筋,如果你意圖不軌,我馬上報警了!」
她作勢就要掏出手機來,楚軒趕緊說:「好啦好啦,我再開前面一點就把你放下,這麼快就下車,確定那個男人不會追上來?」
容格格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往後面看了一眼,但沒發現涼笙的那輛大切,她輕舒了一口氣。
事實上涼笙真的追來了,但開的並不是自己的那輛大切,而是掏錢硬從一輛計程車司機那裡搶來的計程車,他的車速並不快,怕自己跟得太近又逼走了她。
楚軒駕著車子又行駛了數分鐘后,才在路邊停下來。
車子還沒有停穩,容格格就操起包包挪到車門邊,那樣子好像她多待一秒鐘,楚軒就會把她怎麼樣似的。
楚軒只覺得好笑,朗聲問道:「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連句謝謝都不說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了?」
若是放在平時,容格格肯定懶得理他,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頓住腳步,轉回頭來問道:「請問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我好回去把恩人的名字放在靈位上,每日替你焚香禱告。」
楚軒一愕,數秒后卻失笑出聲:「我姓楚,單名一個軒字。」
「楚軒?我還以為你叫色//狼呢!」她挑了挑眉,並不打算跟他繼續聊下去,揚了揚手說,「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回去替你燒香拜佛的。」
她說完就開了車門,楚軒回頭喊了一聲:「喂,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COCO!」容格格說的是她在費城工作時慣用的英文名。說完后擺擺手,頭也不回地下了車,「白白!再也不見!」
下了車就要去攔車,誰知右腳剛落地就見到鑽心刺骨的疼。糟糕!看樣子剛才她的高跟鞋踩進井蓋洞孔時,不小心把腳給扭了。
楚軒並沒有把車開走,看見她蹲在原地呲牙咧嘴著,便下了車繞到她身邊來:「怎麼了?扭到腳了?」
她皺了皺眉,沒說話。起先還不見到怎樣,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落地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傷處,這會兒真是疼得厲害了。
「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楚軒說。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
容格格沒有理會楚軒,勉強支撐著站起來,冒著雨走在街邊,雖然每一步都疼得額頭直冒冷汗,但她還是堅持自己打車。
可惜這個地點根本就不好打車,好不容易駛來一輛計程車,卻是載著人,偏偏楚軒帶著挖苦的口吻說:「COCO小姐,看來你想白白還不行,這個地方這個時間點根本就不好打車,我看你只能上我的車了。」
他的口吻真是氣人,容格格瞪了他一眼,轉眼一看就見到一輛空的計程車駛來。她高興極了,忙伸手招車。
那輛空計程車緩緩駛到她的腳邊上,她伸手就要打開車門,但視線不經意間掃向駕駛座時,開門的動作倏然一頓。
是涼笙!他為什麼會在計程車上?
涼笙傾身打開了車門,直盯著她的眉眼,嗓音擲地有聲:「上車!」
另一邊,楚軒下意識地循聲看過去,濛濛細雨中,她看見車內緊繃著薄唇的年輕男子,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普通的計程車司機。
再看容格格,正難以置信地瞪著計程車裡的人,小臉上滿是驚惶,頓時明白他就是剛才她在躲的那名男子。
「COCO,你認識他?」雖然是問句,楚軒的語氣卻無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