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宗祠，吳巨子聞訊匆忙趕來，不可思議地盯著蘇道臨上下打量。

蘇道臨不堪他這樣的眼神盯視，狼狽地躲閃他的打量，頗有些氣惱地問道：「你看什麼？」

「看一個蠢材，自己根基不穩的情況下怎麼學蘇會權，而且你好的不學偏偏學他壞的那一面，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吳巨子更惱火的是這件事其實也算他自己一手促成，誰叫他剛聽說受害者苦主找上門來，第一反應是蘇會權又闖禍了。

結果慣性經驗主義要不得，事到臨頭他才發現真正搞出事的是蘇道臨，這就好不尷尬。

「自取其辱？蘇會權當年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我只是犯了有錢有勢的男人都會犯的錯。」

看蘇道臨臉色鐵青不以為然的模樣，吳巨子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冷嗤一聲，吳巨子在蘇會權的面前難以啟齒，在蘇道臨面前還真不得不承認蘇會權比他強上百倍。

「你不如他，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老家主投注多年心血悉心栽培的感情，你跟蘇會權沒的比，所以這樣你就得更要步步為營，小心謹慎，不要隨便暴露本性，在蘇家根都沒扎穩就失去人心，你還想不想跟蘇會權斗下去了！」

吳巨子這次的話蘇道臨聽進去了，不過帶給他的明顯是不好的影響。

都說他處處不如蘇會權，外加今天蘇家老祖宗給他的那個失望的眼神，大大打擊了蘇道臨的自尊心。

憑什麼蘇會權生來就能做光明正大的蘇家大少，受盡寵愛，年輕放蕩離譜也能被親奶奶包容。

他呢，才回歸蘇家一點小錯都要被無限放大！

還有奶奶，說一套做一套，有時候縱容護短的是她，遇到影響蘇家名譽的事，第一個推他出來犧牲的也是她！

蘇道臨心中不忿，但也還沒傻得當老油條吳巨子的面說出來。

吳巨子還道他能聽進逆耳忠言，勉強欣慰地點點頭，認為還有救，隨即跟他商量起針對蘇會權的下一步計劃。

「我出了這種事，蘇會權也不能幹凈到哪裡，我要他落入比我更不堪更窘迫的境地！」

蘇道臨還記著剛剛被逼低頭的屈辱，狠聲對吳巨子說道。

吳巨子點點頭，「那是自然，蘇家二少單獨犯錯自然會吸引人的眼球，可如若蘇會權犯下比你更嚴重的過失，光是他身上的光環砸下來都能壓死人！我不信別人還會揪著你的小錯不放。」

宗祠靈位之後，無人察覺蘇家老祖宗什麼時候駐足在此，又聽進去多少。

直到吳巨子和蘇道臨商量的差不多，馬上要付諸實踐時，蘇家老祖宗才擰著眉頭出了聲。

「簡直放肆，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道臨，你我就不說什麼了，避免你走入歧途，罰跪順延一天，任何人不得探視，你給我老老實實面對祖宗牌位反省！至於你吳巨子，你跟我來一下。」

蘇家老祖宗驀然出聲差點沒嚇得密謀的兩人魂飛魄散，兩人心神不屬地對視一眼，皆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急迫和擔憂。

最終禁不住蘇家老祖宗再三催促，吳巨子硬著頭皮跟了出去。

他一路賠著笑臉，直到跟蘇家老祖宗回到她的小院。

「關門。」

吳巨子連忙照做，一看老太太這陣仗便知道她想跟自己好好談談心。

多少年過去了，自從老爺夫人去世，沒什麼大事老太太一般很少叫心腹來單獨談話，過去曾一度被他們視作榮耀，但到後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就開始害怕老太太單獨拉他們談話。

誰知道老太太人老成精，是不是早已察覺他們的異動，只是表面按兵不動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老吳，你捫心自問我待你如何，權兒因為你曾經做出的那些事幾次勸我要按家規處理你，我沒同意，即使你來投奔我我也沒拒絕過你，還不計前嫌帶你回蘇家，讓你重新做大管家。

而你呢？你又做出什麼事來回報我？要不是我今天撞見個正著，是不是權兒莫名其妙的犯錯我還被你們蒙在鼓裡！」

蘇家老祖宗越說越生氣，氣頭上還打翻了茶壺茶杯，摔了一地。

吳巨子好久沒見老太太發這麼大火了，不禁被嚇得心裡一突，想狡辯的話堵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了。

蘇家老祖宗看出他是心虛地無言以對，索性發下最後通牒。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你唯一的退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咱們主僕共事一場，有些事我不想做的難看，更不希望在權兒心目中我一意包庇你這個禍星，使得家宅不寧。

你且記住，如果再有下次被我知道你在暗處唆使道臨針對權兒，不惜做出這樣兄弟鬩牆的計劃，試圖分裂我蘇家，我定不饒你，大羅神仙來了也保不住你！」

這是蘇家老祖宗大病一場後頭一回放這麼重的話，吳巨子也知道自己踩到了老太太的底線。

然而走到今天這般田地他從來沒後悔過，人一得到權力往往會不自覺想渴求更多，他只是遵循人性的選擇，讓自己不白活一場。

勝者王敗者寇，如今有個蘇道臨跟蘇會權打擂台，誰能笑到最後成為最後的贏家尚未可知！

老太太畢竟是老了，大不了他以後再做的小心一點，不被她和蘇家其他人的眼線發現不就得了。

蘇道臨那頭，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出賣背後給他出謀劃策的自己，否則他會比自己下場更慘更難看。

吳巨子心裡轉著這樣無畏的念頭，表面上還是一副深深檢討的樣子，再三向蘇家老祖宗保證他不會再犯。

蘇家老祖宗聽著他的保證，眉頭才漸漸舒展開，揮手示意讓他去做他該做的事。

待到吳巨子出門就大步流星的走遠，蘇家老祖宗眉頭又不自覺蹙緊，院子里只聞一聲悵惘的嘆息回蕩。

蘇會權是回到家才知道今天蘇道臨身上發生的事，等從長威那兒聽說蘇道臨被罰跪祠堂，一罰還罰兩天，他很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