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其胤掙紮起身，一點已經龜裂遍布的血魔刃，血魔刃低鳴一聲，顫抖著，搖搖晃晃飛回他的右臂之中，如煙霧般裊繞出一絲淡淡的彎刀圖騰。

「大師，衛某輸了！衛某自去師傅他老人家跟前謝罪！」

「呃？謝罪？！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天九眉頭微蹙，瞟了一眼一臉失落的衛其胤，總覺得心頭不爽。

「胤兒，你終於悔悟了！大師，請放我這劣徒一馬，老身決計讓他改過自新，剔除身上的魔道，重新做人！」痴獃了大半時辰的歐陽德突然醒轉，滿臉興奮地飛躍而出，直奔衛其胤而去。

而衛其胤也旋身急上，幾個踏步，來到歐陽德身前十丈外，距離天九，不過百丈之遙。

天九搖頭微嘆，收了紫色斷刀，落在了山石之上。

就在此時，一股極致暴虐的氣息驀然迸出，識海中，時光子鼎轟鳴而起。

「不好，是爆嬰！！！」

天九驚呼出聲，抬頭再看，哪裡還有衛其胤的身影，一個裂紋遍布的灰白元嬰體惡毒滿目地盯著他，小臉上，露出殘忍而絕然的嗤笑。元嬰法軀上，流光劇烈閃爍，一股股暴戾氣息鋪射而開，即使是數裡外的羅虛長老，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衛其胤！你這個敗類，你連你師傅都要炸！！！」天九裂嘴狂吼。

「嘎嘎嘎！天九，你這隻螻蟻！別以為穿了一身金皮衛某就認不出你了。你不是可憐這老東西嗎？不是要拯救華辰嗎？你敢遁逃，衛某元嬰自爆的威能，就會徹底轟平華辰峰！！」

留在地上的元嬰體喋喋怪笑著，他的小眼睛，看著極遠之處。那兒，一絲輕微震動傳來，衛其胤的本體，已經遁出了木靈地火大陣。

整個峰頂，一片死寂，所有華辰大佬，無不露出駭然之色。米老頭更是哆嗦著，趴伏在地，彷彿一隻可憐蟲，在找尋遁逃的裂縫。只有歐陽德，雙目無神，嘴角抽搐，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滅天**，破！」

天九怒吼一聲，「破」字一出，眉心前，驟然裂開三寸大小的豁口。

一道暗灰色，帶著點點金塵的光束迸射而出，光束有如實質，瞬間照射在尺許大小的元嬰體上。衛其胤的那個靈嬰，正劇烈閃爍，毀滅的氣息幾乎籠罩了整個山頭。灰色光束驟然覆體，靈嬰微微一頓。

「啊～～！！！」

靈嬰剛剛還閃著戲謔神情的臉龐，突然抽搐，露出無窮駭色。那束灰色光束似乎有著千百億鈞的壓力，遠遠超越了靈嬰自身的爆裂威能。他仰頭痛苦嘶吼，吼聲未落，雙手悄然消融，接著是下肢……軀幹……最後「砰」的一聲悶響，靈嬰的頭顱也在無限恐懼中，片片消融……

沒有大的聲響，也沒有劇烈的靈力波動，甚至沒有絲毫焰火，猙獰滿目的靈嬰消融殆盡，化為一抹濃稠的銀色粉塵，裊繞在大殿中空。

「唉！這麼濃郁的靈塵，本來是大補之物，可惜太過齷齪，小爺還是不要了。散了吧，都散了吧！」

天九搔包地說著，揮手輕輕拂過，那些銀色的靈塵，飛旋著，化為漫天銀霧。百息之後，天空才慢慢清明。

※※

天九旋身飛出華辰峰，神識鋪射而開，在千數里範圍搜尋衛其胤的蹤跡，一炷香時間后，他搖搖頭，再次回到了華辰峰上。

就在天九剛剛落地之時，響起一聲怪叫。

「死小子！居然是你！你坑得老頭好苦啊！」米老頭翻坐起身，滿臉灰塵，指著天九叫囂。

「喂！米老頭，小爺坑了你什麼？」天九翻了一個白眼。

「怎麼沒坑？！老頭把米丫頭她娘留給我的唯一信物給化了，老頭欲哭無淚啊！」

「切！不就是一塊破布嘛！犯得著那麼要死要活嗎？明天我叫小米給你划拉幾百丈來，你就是裹著睡大覺都有了！」天九不以為然道。

「破布？你再說破布，信不信我抽死你！那娟上，有米丫頭她娘的精血……」

「啊～！不會是你們當年幹壞事留下的證據吧？哎喲喲！老頭，你太齷齪了！」天九牙酸般吼道。

峰頂上，十數位大佬臉色各異地立著，俱都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看著一老一少在那兒瞎咧咧。

「你……你……你……為老不尊！以後別再一口一個老頭了，請叫我岳丈大人！」米老頭拍著大腿，齜牙咧嘴地低喝。

「不不不！老頭你要搞清楚，你可是將米丫頭賣給爺的，現在米丫頭跟你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要爺叫你岳丈，門都沒有！我現在不欠你任何東西，就是踢翻你的屁股，老頭你也無話可說！」天九壞笑道。

「好好！算你小子狠！看來老頭那塊破布……咳咳咳！沒有白燒，米丫頭她娘來了，我一定讓她削死你。你再哭爹喊娘，老頭絕不理你！」

米老頭說完，再不看天九，顫顫悠悠走向歐陽德。

「歐陽掌門，你醒醒！」米老頭呼道。

歐陽德雙目痴獃，喃喃自語：「魔鬼，魔鬼！他是魔鬼！」

說完，砰的一聲，仰頭跌倒在地，雙眼一閉，嘴角抽搐著，不省人事。

※※

破敝的華辰大殿內，天九站在居中位置上，羅虛長老扶著他的肩膀，一個勁地將他按往居中大位上。天九搖著頭，就是不肯落座，其他所有人都愣愣站著，一臉欣慕地看著這個搔包的傢伙。

「太上長老，小子不會坐這張掌門大椅，要坐，您坐！」天九搖頭說道。

「哦？這是為何？天師弟，難道你還在恨我們當年沒有救援仙侶峰？」羅虛長老眉頭微蹙。

「不！不盡然！小子曾在仙侶峰割袍立誓，不再是華辰弟子。所以，華辰這個掌門大位註定不是我天九的，我也沒有這個興趣。」

「割袍？割你個頭呀！你怎麼不把你下邊那玩意也一起割了？你不做華辰掌門，我們有什麼理由將華辰峰交給你？」米老頭在台下牙酸般吼道。

「死老頭，你不想好是不是？！」天九瞪了一眼米老頭。

羅虛長老臉龐抽搐了一下，低聲傳音：「米老頭，你別搗亂好不好！現在要是惹毛了你女婿，我們都難堪。他山下駐紮著數千大軍，真要攻山，我們只能哭爹喊娘！」

傳音完，他又滿臉堆笑：「天師弟呀！你說你不是華辰弟子，可是並沒有知會米執事，米執事的華辰弟子名冊，還好好記著你的大名呢！別推辭了，就由你來繼承掌門大位，接著，我們一齊下山，哈哈哈！」

天九微笑著，瞟了一眼台下數十人。其中，董和翔低頭不語；寒風老臉滿是菊花，樂呵呵望著他傻笑。司空星臉色變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了！各位華辰同仁，天九這次前來，是來幫你們解困的，至於華辰的未來，不是我來決定。你們可以還呆住這兒，也可以回長老峰、天都峰。但每座山峰上，都必須有我的兄弟據守，他們不做別的，就是駐紮駐紮，順便建幾座廟宇，你們有興趣去參禪拜佛，我樂意之至，但千萬別搗亂。」

天九說完，走下殿台。

羅虛長老一臉尷尬，再次狠聲道：「天九，你是不是要歐陽掌門給你磕頭道歉，你才肯回頭？你看看他現在，都要死不活了，你忍心折騰他么？」

天九長嘆一聲，不得已對著羅虛長老傳音：「太上長老，實不相瞞，其實華辰現在無須樹立掌門，因為東極門已經有了繼承人！她會帶領你們一統東靈五門。」

「什麼？東極真人有繼承人？！」羅虛長老眼睛鋥亮。

「不錯！此事必須保密。在沒有水落石出之時，不得說與任何人知道。東極木行訣已經現世，不出幾個月，一切都會明了！」天九點頭傳音。

「好好好！如果是這樣，確實沒必要設立掌門。不過天師弟，你可以告訴老夫，是師弟你得到了東極木行訣嗎？」

「不！另有其人！我可以負責任告訴你，此人也曾是你華辰弟子！這下你滿意了吧？！」

羅虛長老一臉興奮，不住地點頭，大手一揮，大聲喝道：「司空星，打開大陣，迎接天兄弟的大軍進山。」

「太上長老，要不要等歐陽掌門醒來再定奪？」司空星支支吾吾道。

「不用了。歐陽掌門還不知何時醒來，我是太上長老，一切後果由我承擔！」羅虛長老斷然喝道。

米老頭冷哼了一聲，再次抱拳：「小子，既然你收了山，那麼可否再救救歐陽掌門？」

「米老頭，他現在痴痴獃呆，我怎麼救？」

「『綠佛陀』，『綠佛陀』一定可以的，小子，拿來吧！」米老頭攤開了大手。

天九齜齜牙，點出了一枚綠色的葉子。

「綠佛陀？！」米老頭眼疾手快，在樹葉還未落地之時，一把握在手中。

「米老頭，你又欠我一個女兒了。」

「死小子，老頭劈死你！快說，你把米丫頭糟蹋到哪兒去了？」

「她？哼哼！她現在都快騎到爺頭上作威作福了，爺躲她都來不及。唉，碰上你們父女兩個，真是倒了大霉！」

天九的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