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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 第337章 336真相字體大小: A+
     

    屋子裡沒有人在意章若菱的離去,端木緋環視著四周,東次間里此刻一片狼藉,那些箱子匣子有的開著,有的合著,可以看到那些裝在箱子里的衣裳、錦被、器皿、字畫等等。

    東西已經收拾了七七八八,在王嬤嬤和雨薇一一檢查后,就吩咐婆子合上箱子,把箱子一箱箱地搬了出去……只余那些書籍和字畫到最後,由幾個貼身丫鬟看管著,親自隨婆子搬了出去。

    很顯然,在戚氏的眼裡,那些首飾衣裳之類的,還不如這些書籍字畫來得重要。

    三個姑娘也難免注意到戚氏親手拿著一個竹制的捲筒,她如此鄭重其事,自然對這其中的字畫十分珍視。

    涵星立刻想起了什麼,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章大夫人,這裡面裝的可是夫人前幾日畫的那幅《馬球圖》?」

    聽到馬球圖,舞陽一下子就被挑起了些許興緻,她早就從涵星那裡聽說過,馬球比賽那日,戚氏畫了一幅妙不可言的《仕女馬球圖》,之前還惋惜著沒能親眼看到,現在機會就來了。她早想看看緋妹妹和飛翩在畫里到底有多神氣。

    三個姑娘皆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戚氏,誰想,戚氏搖了搖頭,看向了手中的捲筒,「這是楚大姑娘生前的遺作。」

    這個答案對於三位姑娘而言,都有幾分猝不及防的感覺。

    四周靜了一瞬,舞陽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戚氏手裡的捲筒,眸底明明暗暗,彈指間,眸中似是閃過了許許多多……

    「這幅畫是我特意派人去找宣國公借來的,是楚大姑娘生前的最後一幅畫。」戚氏沒注意到舞陽的異狀,她的目光正看向端木緋,這幅畫本是她特意借來想給端木緋一賞。

    舞陽聞言,神色更為複雜,徐徐道:「章大夫人,可是一幅《飛瀑圖》?」

    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幅《飛瀑圖》,舞陽是楚青辭最好的朋友,她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戚氏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舞陽,點了點頭。她來京城不久,楚青辭也早就過世,因此她並沒有聽說過舞陽和楚青辭之間的關係。

    涵星挑了挑眉,隱約記得不久前緋表妹在清瀾殿替戚氏改了畫后,戚氏曾提過楚青辭的這幅《飛瀑圖》,也被挑起了幾分好奇心。

    「大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擇日不如撞日。」戚氏微微一笑,她幾次想給端木緋看畫,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乾脆就直言相邀,「一會兒,等安頓好后,我們一起來一賞此畫,三位以為如何?」

    這句話正合涵星的心意,她迫不急待地應下了。

    端木緋在一旁點頭如搗蒜,黑白分明的眸子彷彿一汪清泉,清澈見底。

    太好了!端木緋期待地合掌,她也好久沒看到這幅《飛瀑圖》了。

    她那雙大眼睛似是會說話般,看得戚氏不由會心一笑,眼神更加柔和,這一瞬,章家的那些糟心事被她全數拋諸腦後。

    眾人忙忙碌碌,甚至連端木緋都自告奮勇地幫戚氏捧了個裝滿小印、石料的小匣子,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她捧著一個什麼寶貝似的,看得章大夫人、舞陽與涵星都是忍俊不禁,彼此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淺笑。

    沒一個時辰,那些東西就搬到了行宮西北角的香竹苑,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宮室,布置也有些簡陋。

    一進堂屋,就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撲鼻而來,很顯然,這間屋子已經閑置了許久,裡面的傢具也有些半新不舊。

    舞陽有些無奈地解釋道:「章大夫人,行宮中大多宮室都已經住了人了,所以暫時只能騰出這裡。」連這些傢具都是舞陽昨日臨時吩咐內侍搬來此處的。

    這間屋子確實不如鴻濤軒般富麗雅緻,不過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只需要稍稍裝飾一番,自然能煥然一新。

    「我看這裡不錯,」戚氏笑眯眯地說道,「後面還有一片竹林,正方便我吟詩作畫,風雅得很。」

    「是啊,外面那片還是湘妃竹呢。」端木緋點頭附和道,眸子晶亮,「這麼好的院子居然被荒廢了。」

    湘妃竹十分名貴,那竹上自身的斑痕可說是天然的裝飾,可以製成湘妃簾、筆桿和摺扇等等。端木緋想著就有些手痒痒,要不,她和舞陽商量一下,讓她截一段湘妃竹拿回去制扇。

    看著端木緋那眸生異彩的小模樣,戚氏勾唇笑了,心頭浮現一個主意,提議道:「反正這屋裡暫時還沒收拾好,乾脆我們去後邊的竹林小坐吧,正好飲茶、賞畫。」

    這個提議迎來三個姑娘齊齊的附和聲。

    主子一聲令下,那些丫鬟婆子很快就行動了起來,搬桌子搬椅子,沒一會兒功夫,就在竹林外擺好了兩張大案,四把酸枝木玫瑰椅,又備好了紅泥小爐開始燒水煮茶。

    此時正是巳時過半,天氣本有些炎熱,不過這後院中卻很是清幽,那茂密的竹林把熾熱的陽光擋在了外面,只聽那風拂竹葉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四人皆是神情愜意地呼吸著庭院里清新的空氣,感覺渾身一輕。

    丫鬟見壺裡的水開了,急忙去給眾人都泡了一盅普洱茶,戚氏則親自把手裡的捲筒打開了,取出了放在其中的畫卷,仔細地平鋪在了其中一張大案上。

    畫紙上,重重疊疊的山巒高聳連綿,高低疏密,遠處群山峻岭,近處雜樹叢生,遠近分明,乍一看,七八道銀色的飛瀑從一座座山峰的最高處奔騰直瀉,飛流直下三千尺,溪水緩緩地流淌于山澗迂曲而來,直流到近前……那清澈明凈的溪水似乎觸手可及。既有瀑布的急,又有溪水的緩;既有山巒的暗,又有水的明,可謂有急有緩,有暗有明,相得益彰。

    再細細一觀,又會發現那七八道飛瀑分明是同一道瀑布,沿著山勢由高而低地蜿蜒而下,九曲十八彎……

    戚氏每一次看這幅畫,都忍不住在心中讚嘆不已。

    這幅畫構圖恢宏而精當,筆墨精準,氣韻明快、洒脫而雋逸,具高遠之致,令觀者生敬。

    戚氏可以想象能畫出這幅《飛瀑圖》的楚大姑娘想來是一位心胸開闊而又心細如髮的姑娘家。

    可惜啊,自己已經無緣結識那位令人驚艷絕才的楚家姑娘了!

    「啪啪!」

    涵星發出清脆的撫掌聲,第一個出聲贊道:「大皇姐,緋表妹,這幅《飛瀑圖》畫得可真好!」

    「那是自然。」舞陽輕輕道,目光還在看著這幅畫,眼神有些恍惚,眸子里泛著微微的水光。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幅圖,本來辭姐姐說等她畫好后,再給自己看的……

    眾人的目光都流連在畫上,沒有人注意到端木緋面露惋惜之色。

    這幅畫還差了最後一步,它本是一幅雨後雲山圖,還應該在山間加入層層疊疊的雲霧,煙雲滿紙,方能達到「山之出雲,連綿不絕」的意境。

    可惜了。端木緋在心裡微微嘆息著,目光痴痴地落在畫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等她回過神來時,忽然發現這四周只剩下了自己和戚氏,舞陽和涵星不知何時消失了。

    端木緋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小嘴微張,差點沒捏了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戚氏在一旁把這一幕都看在了眼裡,掩嘴微微一笑,解釋道:「大公主殿下說想去竹林里散散步,四公主殿下就陪著過去了……」

    即便是戚氏不知道舞陽和楚青辭是至交好友,也看出舞陽的情緒似乎有些波動,戚氏沒多問,由著舞陽姐妹倆去林中散步了。

    端木緋下意識地再次看向了那幅畫,目光落在畫紙左下角的落款上,眼神微微凝滯,隱約猜到了什麼,意識再次飄遠。

    「大老爺,且等奴婢去通稟……」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小丫鬟緊張的聲音與男子不悅的輕斥聲。

    戚氏微微皺眉,也知道丫鬟估計是攔不住章文軒的,果然,沒一會兒,章文軒就繞過前面的屋子,氣勢洶洶地來了。

    章文軒身材高挑,鬢髮如裁,穿了一件天師青織五蝠捧壽團花直裰,腰間纏著絲絛,腰側懸著一個紫色繡花荷包和一方雞血印,打扮十分正式。

    任誰看到他都要贊一句好一個光風霽月的好男兒,然而,有的人表面風光,其本質卻是污穢不堪!

    戚氏看著他,眸光閃了閃,隨即就恢復了平靜。

    一旁的王嬤嬤做了一個手勢,跟著章文軒而來的那個小丫鬟就先退下了。

    「若雲。」章文軒一邊大步流星地朝戚氏走來,一邊柔聲喚道,儒雅的面龐上難掩驚慌與焦躁。

    儘管章文軒也知道戚氏求了舞陽,要搬去別的宮室住,卻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快,這才沒兩天,就直接趁他不在鴻濤軒的時候搬走了,若非女兒章若菱急忙跑去通知他,他怕是這會兒還不知情。

    章文軒一得了消息,就匆匆趕過來了。

    前幾天他與戚氏大吵了兩次,卻還是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那麼大……戚氏竟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若雲,你到底想怎麼樣?!」章文軒氣得眼睛微微發紅,此時此刻,他心底又怒又羞又惱,再也維持不住平日里的風度,「如今你這一鬧,章家的臉面何在?!」

    怕是不消半天,整個行宮的人都會知道戚氏搬出了鴻濤軒,別人會怎麼想他章家,會怎麼想自己?!

    說來這是別人家的家事,端木緋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避開,卻見章文軒忽然抬手指向了自己,又道:「若雲,就因為聽這個小丫頭幾句挑撥,你就要鬧成這樣……你都這麼大人了,難道還不知道分辨是非嗎?!」

    「……」端木緋眼角一抽,心裡登時就改了主意。

    別人都指著她的鼻子訓她了,她還迴避什麼!

    戚氏神情平靜地看著章文軒,這三天,她已經想了許多許多,她的每一步都不是衝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在章家孑然一身,章家本就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章文軒,」戚氏不疾不徐地說道,「若是你不答應和離也行,那我們就義絕。」

    戚氏說得淡漠,彷彿在與完全不相干的人說完全與她不相干的一件事。

    「……」章文軒傻眼了,雙目幾乎瞠到了極致。他這半生都順遂,一切按照他的意願一步步地走在他所期望的路徑上,卻沒想到驟然間一切都被打碎,化為泡影。

    戚氏望著前方的湘妃竹林,淡淡道:「我的人生被白白算計了一場,」她人生最美好也最璀璨的年華生生葬送在了章家,「我不欠章家的,是章家,是你欠了我的。」

    若不是嫁進了章家,這一世,她會過得逍遙自在,而不是勞心勞力,卻連個孩子都沒有。

    戚氏一字比一字清冷,一字比一字淡漠,就彷彿夫妻十幾年的糾纏就在那短短的幾句話間煙消雲散了。

    三天前,在端木緋離開鴻濤軒后,戚氏就特意命王嬤嬤去請了太醫院的李太醫過來。·

    李太醫查看了香爐里的九和香,說香中的明蕨子性寒,配以三茴加強其寒性,如此天長日久地聞著,會讓女子體質虛寒不容易有孕,而她平日里服用的湯藥里含有星靈草,這味藥性熱,且藥性極猛,會讓身子更加虧虛,單此一味,就已經不容易有孕了,兩者同用,寒熱對撞,她是決不可能會懷上孩子的。

    當日,她就直接派人把章文軒叫了過來,當面與他對質,章文軒沒有承認,還氣沖沖地說要回去淮北找開湯藥的藥鋪算賬……但是,章文軒再裝模作樣,也騙不了如今眼明心亮的戚氏了。

    當她質問他時,他那一瞬的心虛與游移讓戚氏肯定,這件事是他知情的,他騙了自己。

    戚氏本就不是傻子,後來再聯想起十幾年前她嫁進章家的經過,又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從當年她去章家赴宴被章文軒衝撞,那就已經是一個布好的局,而她置身局中,被蒙住了眼睛。

    彼時,她當下就對章文軒提出了和離。

    章文軒當然不會同意,兩人沒說幾句就不歡而散,章文軒甩袖離去,只讓戚氏冷靜一下……

    然而,章文軒不明白的是戚氏如今「冷靜」的很,是這十幾年來,前所未有的冷靜與清明。她糊塗了十幾年,如今也該清醒了。

    戚氏看著幾步外的章文軒,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淡漠,徐徐道:「田氏是太夫人的親侄女,與你自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只是田家被抄了家,她也只能淪為官奴,哪怕章家把她贖了回去,她的身份依然是賤籍,不僅當不起章家長房宗婦,連與人為正室都不可。」

    她……她是怎麼知道的?!章文軒聞言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俊逸的面龐上再也維持不住平日的溫文儒雅,而是透著被人戳穿心事的狼狽。

    雖然早知真相,雖然早就死心,但是戚氏還是覺得心口彷彿又被捅了一刀般疼。

    回想過往,她的這十幾年過得可笑至極!

    戚氏接著道:「你想娶田氏,偏偏田氏只能為妾,你又生怕田氏為妾過得不好,就不能娶一個出身高的大婦,但也不能選門戶太低、脾氣大、性子差的女子,所以我就入了你們的眼……」戚氏心痛如絞,卻還是把傷口血淋淋地一點點揭開,「我的出身,雖配不上章家這般的世家,卻也是清正的士林家,我的性情說得好聽是疏朗,說得難聽就是粗枝大葉,不拘細節……對於你,恐怕是最合適的人選。」

    端木緋靜靜地聆聽著,她此刻才知道這些細節,忽然覺得皇帝賜婚也不錯,至少自己早就和封炎是一條船上的了……唔,也許她應該再對封炎好一點?

    一旁的王嬤嬤和大丫鬟雨薇也聽得瞠目結舌,她們知道老爺給夫人下了葯以致夫人多年不孕,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真相。

    章文軒的眼眸閃爍不定,他也是不得已的。

    當年表妹滿門獲罪,他若是就這麼棄了與她的感情,那便是薄情薄義之人。他是章家嗣子,是章家未來的繼承人,家族與責任也不允許他放肆胡來,他想要兩全,唯一的辦法就是如此。

    自他娶了戚氏后,他也不曾薄待過她,十幾年來對她敬重如一日,託附中饋,就連表妹也對她恭恭敬敬,從不曾逾矩過。

    戚氏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閉了閉眼,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你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十幾年了,我也受夠了。」她的眸子幽黑深邃,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和離或者義絕,你選一個吧?」

    戚氏不是笨人,只是性子單純,醉情書畫,而忽略了人心之險惡,但是在她知道自己被下了葯后,前因後果,其實一想就明白了。

    「若雲……」章文軒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不明白戚氏為何非要堅持和離,「我們這些年不是過得很好嗎?!」

    沒錯,他們一家人一直過得很好,夫妻相敬如賓,父慈子孝,這樣不好嗎?!

    「好的是你,不是我。」戚氏的語調還是不疾不徐,卻犀利無比,「我無子,你與田氏的孩子就能記在我的名下,將來承了家主。你這一輩子是如意了,可我卻不過是一件你穿在外面的『錦衣』,為的是成全你和田氏的情投意合,百年恩愛。」

    「我本來還覺得,雖然我無子,但你只有一妾,不似其他男子般坐擁三妻四妾,也算上得是一個翩翩君子,沒想到金玉其外……」

    戚氏沒有把最後的「敗絮其中」說出口,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未盡之言。

    「沙沙沙……」

    戚氏話落後,四周一片寂靜,只剩下那風吹竹葉的沙沙聲縈繞四周,似乎人的竊竊低語聲一般。

    章文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他這半輩子還不曾這樣狼狽尷尬過,覺得戚氏和端木緋的目光如刀般銳利刺人。

    章文軒雙手在體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硬聲道:「若雲,無論是和離還是義絕,我都不會答應的。」頓了頓后看,他繼續道,「我們十幾年夫妻,幾個孩子都是你親手養大的,俗話說,『生恩沒有養恩大』,他們與你生的又有什麼區別?!」

    「若雲,你是孩子們名正言順的娘,以後,孩子們也會孝敬你的,我們如以前一樣的過日子,相敬如賓,有什麼不好的!」

    有的話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章文軒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沒錯,自古以來,多的是嫡母與庶齣子女母慈子孝的故事。

    「……」端木緋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難以置信這個人怎麼能理直氣壯地說得出這樣的話。這章家的教養絕對有問題啊!

    「若雲,豫哥兒,鎮哥兒,菱姐兒,芙姐兒這四個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十幾年的母子之情,難道你忍心拋下這一切?」章文軒試圖動之以情。

    是的,他的孩子不就是戚氏的孩子嗎?!

    他們一家人明明可以過得和和樂樂,為何戚氏非要破壞這一切?!

    戚氏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再也不想與他多說什麼,只給了三個字:「當不起。」

    跟著,她對著一旁的王嬤嬤吩咐道:「送客。」

    王嬤嬤和雨薇聽了這麼多不該聽的事早就驚得幾乎無法思考了,心裡有一種世界彷彿被顛覆的感覺。王嬤嬤急忙上前,對著章文軒不客氣地說道:「老爺,您還是請回吧。」

    王嬤嬤的聲音充滿了對章文軒的不滿以及對戚氏的心疼。

    「我不走!」章文軒道。

    戚氏已經懶得理會章文軒了,轉頭去收拾起案上的畫。

    「若雲,你別犯傻了……」章文軒略顯激動地拔高了嗓門,上前了一步,想伸手抓住戚氏的胳膊。

    他真不明白戚氏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個人,她不是一向豁達,一向通情達理嗎,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孩子在章家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章文軒情緒激動,完全沒注意到他寬大的袖口掃過了一旁的茶盅,茶盅往前傾瀉而去……

    眼看著裡面的普洱茶要灑在畫上,端木緋驚了,低呼道:「小心畫!」

    端木緋朝那個茶盅飛撲過去,試圖端住它,然而,她這一叫,驚得章文軒下意識地回頭,手肘往後撞了過去,正好撞在了端木緋的右臂上。

    端木緋悶哼了一聲,一個踉蹌,失去了平衡,在碧蟬的驚呼聲中摔在了地上。

    「咚!」

    與此同時,那個茶盅已經倒在案上,其中那紅色的茶水嘩地傾瀉於畫紙上,茶水在宣紙上急速地蔓延開去,紙上的墨色更是隨著那熱燙的茶水暈染開去……

    畫毀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戚氏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愣愣地看著那幅《飛瀑圖》就這麼毀於一旦。

    章文軒也驚到了。

    他和戚氏曾一起在宣國公府賞過這幅畫,也知道這是楚家大姑娘的遺作,四大世家百餘年來素來同氣連枝,彼此聯姻,交情甚好,他自然知道宣國公多麼疼惜這位早逝的大姑娘,現在畫毀了,他要怎麼向宣國公交代?!

    章文軒的面色變了好幾變,下意識地看端木緋,脫口說:「端木四姑娘,你也太不小心了。」他言下之意分明是說是端木緋毀了這幅《飛瀑圖》

    戚氏震驚地看著章文軒,只覺得對方在短短的幾日內一次次地讓她大開眼界,讓她意識到哪怕是夫妻同床共枕十幾年,她也從未認識過眼前這個男子。是了,無恥之人又怎麼會有底線!

    端木緋在碧蟬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氣笑了,直接拔高嗓門吩咐道:「來人,把這人趕出去!」她清脆的聲音鏗鏘有力。

    有道是:不與小人論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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