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從爸爸媽媽的角度來看，這些候選人都是陌生人，所以他們才會猶豫。

可對葉蓁蓁來說，周阿姨已經是很熟悉的人了，完全信得過。

葉壯志見女兒這樣堅定，卻還是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小周吧……她一個人帶孩子，肯定很忙……我擔心她不會把精力全都放在咱們這裡，總是顧著家裡的事怎麼辦？」

葉蓁蓁：「這個好辦呀，咱們可以給她一項員工福利，讓她女兒也來託管班吃飯嘛，添一雙碗筷又花不了多少錢。」

「我看行！」趙秋月立馬錶示贊同：「當初我讓蓁蓁去託管班，也是擔心孩子的吃飯問題。當媽的只要孩子有飯吃，就不會放心不下了。」

葉壯志聽了，提出一種可能：「可她孩子還在上學前班，她會不會上班的時候只顧著自己的孩子，不管別的孩子了？」

「這就要看她的人品了。」趙秋月說：「等我明天下班再約小周談談吧，看看她怎麼說。要是她能保證對孩子們一視同仁，我們就錄用她。反正到時候你要買菜送過去，肯定會經常和她打照面，等那時看看她做得怎麼樣就行了，實在不成咱們再換人也來得及，反正前三個月都是試用期嘛。」

葉壯志點點頭：「好吧，那就先這麼決定。另外一個小王我先不拒絕她，就說咱們還在考慮，等你把小周那邊定下來了再說。」

第二天趙秋月一下班，她就去見周阿姨了。

葉蓁蓁卻沒有跟著一起去。今天是周五，六點她有鋼琴課要上。

最近葉蓁蓁每天放學后都會去琴房練琴。她為了掩人耳目，只敢彈一些小學生上課時伴奏用的曲子。曲子都很簡單，開學兩個禮拜不到她就全都練熟了。

她開始不滿足於此，想彈一些難度稍微高一點的曲子。也不用太難，四級左右的就可以了。

可是她才摸了鋼琴不到一個月，要是自己彈出較為複雜的曲子，只怕在他們這種小地方，不會被當做天才，反倒會被看做「妖孽」。

為了讓自己的過渡看起來順理成章一點，今晚安老師給陸曼如上完課後，葉蓁蓁特意請安老師給自己指導一下。

安老師答應之後，葉蓁蓁就在琴譜上挑了一首對她來說很簡單、對陸曼如這個水平的學生來說卻很難的曲子。

安老師見了就問她：「蓁蓁，這首我還沒教過曼如呢，你就會彈了？」

「嗯，我最近放學后都在琴房練琴，沒事就照著譜子練。」

安老師「噢」了一聲：「那你摸摸看吧。不著急，慢慢來。」

葉蓁蓁掃了一眼琴譜，老實說這首曲子她都能背下來了，還慢慢來個蛋。

這一回她沒有再故意彈錯，而是彈得非常流暢，兩手配合近乎完美。

安老師愣了愣，心情有些激動。

老實說剛開始他答應教葉蓁蓁彈鋼琴，完全是出於對趙秋月的私心。可他沒有想到，葉蓁蓁在音樂方面真的非常有天賦，進步的速度簡直超出他的想象。

能夠這麼快入門的學生，安老師還是第一次見。

他攥住自己的手，興奮地說：「蓁蓁，你彈得太好了！兩個星期旁聽一次課，你還能彈得這麼好，完全就是天才啊！老師不能再放任你這麼耽誤下去了，從下周開始，我就單獨給你上課吧！」

「額，安老師……」葉蓁蓁猶豫著說：「我先自己練一段時間，可不可以？」

「你是擔心學費的事？」安老師忙道：「你放心，我可以先不收你的學費。你這麼好的苗子，不好好學實在可惜了。」

「啊，那怎麼行呢。」葉蓁蓁和她媽媽一樣，不喜歡占安老師的便宜。他們家雖然欠著債，但又不是活不起了，怎麼能不交錢白上課呢。

「你怕你媽媽不答應？那我跟你媽說去——」安老師說著就要給趙秋月打電話。

葉蓁蓁連忙攔住他說：「安老師，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最近我爸爸在搞副業來著，很快就能賺到錢了，到時候我再來找你上課，行不行？」

「你爸在搞副業啊？」葉蓁蓁成功地轉移了安老師的注意力，「他要干點啥呢？」

「額，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她媽媽不能兼職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所以葉蓁蓁及時裝糊塗，沒有把話說得太透。

安老師正要追問，好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上了二樓。

「曼如？你怎麼回來了？」安老師問。

陸曼如臉色不大好看地說：「老師，我把琴譜落在這裡了。」

「原來這是你的琴譜。」葉蓁蓁還以為那是安老師的，於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幫她收起了琴譜，遞給陸曼如，「不好意思，我剛才用了一下，謝謝你啊。」

陸曼如低眸看了那琴譜一眼，有點不是滋味地說：「葉蓁蓁，我剛才都聽到你彈琴了，你和安老師說得話我也都聽到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學鋼琴了？」

「額，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葉蓁蓁說：「你本來就該單獨上課的，是我打擾你了。這段時間麻煩你啦。」

「我不喜歡單獨上課。」陸曼如面無表情地說：「你在那兒坐著挺好的。你在的時候，我聽課就格外認真，怕自己哪裡做不好。你不在的時候我老走神。」

「呵呵，呵呵。」葉蓁蓁除了乾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知道你彈得比我好多了，覺得我水平太低，所以不想和我一起學了。」陸曼如拿過琴譜，盯著葉蓁蓁說：「但我不會一直落後的，我會努力追上你。」

我會努力……追上你？

這話說的，怎麼跟百合似的。

葉蓁蓁內心是拒絕的。

她感覺陸曼如這小孩挺早熟的，但只早熟到了「中二期」，總喜歡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看在她是小孩子的份上，葉蓁蓁並不打算和她計較，只是笑笑不說話。

陸曼如只覺得一團打在了棉花上，拿葉蓁蓁沒有辦法，只得拿著琴譜走了。

安老師一會兒又有課，葉蓁蓁也收拾東西回家。

回到奶奶家之後，媽媽就告訴她，託管班阿姨的人選定了，就選周阿姨。

葉蓁蓁高興極了。

「咱們的託管班還沒取名字呢。」趙秋月說：「你們倆有什麼主意沒有？」

「就用蓁蓁的名字怎麼樣？」葉壯志看了女兒一眼說：「我看挺多商店都用自己孩子的名字取名。」

「額，這個……」前世她年紀小還不覺得什麼，現在聽說要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託管班，葉蓁蓁莫名感到有點尷尬，「我這個『蓁』雖然不算生僻字，但寫起來也挺麻煩的，不如化繁為簡，就叫真心託管班吧！爸爸的小名不是叫小新么？正好取咱們兩個的諧音。」

說來好笑，她爸爸葉壯志的乳名叫小新。這個名字只有長輩會叫，所以葉壯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不知怎麼，從女兒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來，葉壯志總覺得怪怪的。

不過葉蓁蓁取的這個名字是真的不錯。

「真心關心班」，朗朗上口，好記又響亮。

關心班的名字就這麼定了下來。

房子也已經租好了，現在就差裝修和招生。

一家三口現在幹勁十足，當天晚上就由葉蓁蓁操作電腦，趙秋月兩口子商討內容，把招生廣告給設計好了，並且列印了出來。

「我下周一拿到學校列印室複印去。」趙秋月說：「墨盒太貴了，要是在家打太費墨。」

葉壯志從來沒覺得妻子的話如此正確過。

「鋪地板革的事情，我已經和仲永利他們聯繫過了。除了廚房和廁所有瓷磚外，一室一廳都鋪地板革，只要五百塊錢。」

「五百？」葉壯志問：「還能再便宜點不？」

「便宜的也有，但我怕質量太次了，容易被孩子們損壞，咱們又不好讓小孩子賠。」

「好吧。」葉壯志說：「回頭得跟孩子們說好了，不許搞破壞，得給他們寫一個注意事項才行。」

趙秋月叮囑道：「你生來就長得嚴肅，沒有小孩兒緣，到時候還是少說孩子們，省得把人都嚇跑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葉壯志不耐煩地說。

趙秋月又問：「明天是周末，你要加班么？」

「不用，我最近單位不太忙了。就算上班，也可以請假。」葉壯志向來沒有什麼事業心，「你是想明天去買桌椅？」

「對，如果是給孩子們吃飯的話，我們不能買成人的桌椅。一是佔地方，二來如果將來招收低年級的學生了，他們坐不了。」

葉壯志點點頭：「那就買小一點、矮一點的，大人也能坐，小孩子坐正好的那種。」

「成。」

「等一等。」葉蓁蓁忍不住插話道：「關心班買小桌椅當然可以，可是你們別忘了書法班啊！雖說書法從小練起是好的，不過我覺得，初中生也可以學書法！如果能招一些初中生的話，那我們的生源就更廣了。」

趙秋月拍掌附和道：「蓁蓁說得對，我倒是把初中生給忘了！聽說現在中考有五分書寫分，很多家長都很重視孩子的字，我們應該利用好這一點！」

「那到底買多大的椅子？」葉壯志不關心過程，只關心結果。

「小桌椅要買，大的也要有，但不一定要買。」

葉壯志好奇地問：「不買？那從哪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