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大石脫落
劉洋他們這一邊忙的如火如荼，東線那邊的排水工作也加大了力度。就在劉洋他們把巷道開挖到50多米的時候，那邊也又有兩台大型的水泵運轉起來。
巷道裡面的水在慢慢地下降，但不管是林小兵這邊的十七個人，還是王曾田他們這邊的百餘十人，都已經到了生命的極限。
從23號的零點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
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只要三天的時間就陷入了生命的危險。而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的時間，120個小時，裡面還有人活著嗎？
跟在身後的那些精壯的小夥子，現在幾乎靠在牆壁上都能睡著了，那一張張抹成了黑灰的臉龐，一雙雙深陷的眼窩，都在無聲的訴說著他們已經疲勞到了極限。
還有二十米……
邱惠泉指著圖紙對劉洋說道：「通過剛才的勘察，這條通道最多還有二十米就能打通……」
這老頭兒一直被當成國寶大熊貓來看待的，劉洋這些人在幹活的時候，根本就不讓他沾邊，別人幹活他休息，只是遇到了技術性的問題才請他出面。按理說他應該是下面這五十幾個突擊隊員裡面最精神的一個，可現在劉洋看著他的神情也有點萎靡。那句抱怨的話衝到嘴邊上又咽了回去。
奶奶的，在上面你給我瞎划拉的時候，不是說只有60米么？怎麼現在挖了50多米了還有20米呢？
拜託了老傢伙，你這麼十米十米的增加，可是會害死人的。
這要是在平地上，別說事實米的距離了，就算是二十米的鋼山，自己也不會把它放在眼裡，可這是在近700米的地下，每前進一米都要付出血與汗的代價，這個不是鬧著玩的。
看了看邱惠泉手裡的圖紙，劉洋問他：「我在想，是不是先可以把眼前的巷道鑽出一個小洞，雖然人爬不出來，想辦法把空氣送進去也是好的，要是能夠通過管道把水和食品送進去那就更好了，這就會為救援贏得更加充足的時間。」
邱惠泉搖了搖頭，面色凝重的說道：「這個想法不錯，可是幾乎沒有可能。要是按照你這個設想鑽洞的話，就要用到大型的鑽孔機械，可你也知道……」
邱惠泉說到這裡就住了嘴，劉洋看看前面的那個黑乎乎的洞穴，也不由得露出了一臉的苦笑。因為系著把巷道打通，他們開挖的這條已經成了喇叭形。
在一開始的時候通道還能保持在兩米寬，一米七六的高度。可是越往裡面走，寬度和高度就越來越小，現在也不過還有一米多一點的高度，寬已經不到半米。
在這麼樣的環境下人橫在裡面打鑽剛剛夠用，換大電鑽根本就沒有可能。
「我想，再減少用藥量，把洞孔再縮小一點兒，這樣還能再加快一些進度……不過，那樣的話，對於往外運煤渣的人來說，強度反而會增大，現在大傢伙用袋子背煤把肩膀都磨破了，總指揮部那邊卻說沒有能夠替換的人員給咱們，我怕那些小夥子支撐不住啊……」邱惠泉往身後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後，那些渾身烏黑的小夥子們，有幾個靠牆壁上已經發出了鼾聲。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既然有一線希望，咱們還是要盡全力去試試才行。被堵在裡面的那些人，可都是咱們的兄弟啊。」劉洋看了看身後的救援隊員一眼，聲音低沉的說道。
邱惠泉就伸手拍了拍劉洋的肩膀，深情地說道：「老弟，作為一縣之長，你是個實幹家，並不是下來作秀的，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呢。要不是你沖在前面，我們這條巷道根本就挖不了這麼快，現在，還需要你站出來說話啊。」
「唉，邱總你就不要誇我了，我也不過就是憑著良心做事情罷了。」劉洋說著，強打起精神站起身，深處滿帶著煤沫的雙手使勁兒揉了揉太陽穴，大聲喊道：「大家醒一醒……」
兩耳中不是的傳來「噼噼啪啪」、「吱吱呀呀」立柱不堪重壓的扭曲聲，頭頂上不時的有「嗵嗵......噹噹」小煤塊和碎石砸在頂棚上的聲音。所有的人搜集中栽了劉洋的面前，所有的救援隊員臉上的神色都變得非常的凝重。
這是血與火的考驗，這是恐懼心理和職業操守道德品質的較量。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正是因為劉洋沖在了最前面，所以，這些救援隊員才沒有一個人當逃兵。
但是，這些人可不是劉洋這種愣頭青，能被選撥出來，參加這項救援活動，就已經被正實了，他們在這個行業裡面都是尖子，都是業務精通的骨幹。
他們明白得很，像這種開挖巷道的情景，是他們從業以來的第一次。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血與火的考驗，都需要拿出百倍的勇氣。
「同志們，我也不隱瞞大家，剛才咱們的邱總工給我說，經過他的詳細計算，前面還有二十米的距離，我們就能夠打通這條生命的通道。裡面，一百三十多條生命望眼欲穿的在等著咱們去救援。往前走，有危險但也有救出那些工友的希望。往後退，我們這些人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但那一百多條生命，就會永遠的伴隨著700餘米深的黑暗長眠地下。想想他們的妻兒老小在礦門外擔心絕望的那一雙雙眼神，同志們，讓人心碎啊，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劉洋也學著邱惠泉的樣子，做起了戰前動員，他知道，不鼓足救援隊員的幹勁，抹去他們心裡的恐懼，這一仗就沒有辦法打贏。
「劉縣長，你就下命令吧，我們一定完成任務。」這些聲音儘管低沉，沙啞，但卻說得無比堅定。
終於得到了隊員們的回應，劉洋心裡這才放下心來。
轉頭，他對邱惠泉說道：「邱總工，專業方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說怎麼干我們就怎麼干。我會和大家在一起，只要這裡還有一個人不上去，我就不會離開。你就下命令吧！」
邱惠泉心裡也是一陣激動，扯著老嗓子大聲喊道：「劉縣長，你就放心吧，要是不把裡面的人就出來，我就不是爹生娘養的。我說，這裡面被困得可都是跟咱們一樣的下井人啊，人家劉縣長原本可以坐在辦公室喝大茶的，他這麼不顧危險站在這地方幹啥？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些出苦力的礦工嗎？咱們四個人一組，每組半個小時輪流著干，歇人不歇電鑽，鑽頭、水管、雷管、炸藥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干……」
說著，邱惠泉開始點名分組，竟然第一個搶先拿起了電鑽。
電鑽的震動讓頭頂上的煤塊掉落的更加密集，有一些都砰砰啪啪的砸在了邱惠泉戴的安全帽上面，邱惠泉卻紋絲不動，依然握緊了電鑽的手柄。
一開始的時候，打眼放炮都進行的很是順利，但是，當又往前掘進了三米多的時候，劉洋他們這邊卻出現了新的問題。當一個小夥子抱著電鑽在一個點上鑽了五分鐘時候，鑽頭卻怎麼都打不進去了。
再換一個地方試試……情況依然如此。邱惠泉拿來了一把洋鎬，在黑乎乎的牆面上刨出一溜兒火星，這個現象告訴所有的人，前面碰到了堅硬的石頭。
無怪每一次開動電鑽，那名握著電鑽的救援隊員雙手都被震得發麻，可是鑽桿卻再也不往前進一分。
怎麼辦？就這麼停下來，實在是讓人心有不甘。可大家心裡都明白，在岩石上打鑽，可比在煤層上面打鑽艱難一百倍不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來。剛下去休息一下的劉洋得到消息之後再一次從後面趕過來，大聲道：「換鑽頭，我來試試……」
劉洋伸手接過了鑽機，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兩側的把手，按下了電源開關以後，一股巨大的反彈力道順著鑽桿傳了過來，劉洋馬步哈腰，雙手用力往前推動電鑽。
一分鐘……十分鐘……電鑽終於往前進了一點點。半小時……一小時……劉洋就這一個姿勢，除了中間把鑽桿全部帶出來換了一次鑽頭以外，劉洋自己抱著電鑽鑽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終於，感覺到前端一松，電鑽不再壓抑得嘶鳴，好像是緩過氣來一般，又開始了歡快的鳴叫。
「劉縣長，您休息一下，我來鑽。」鑽透這樣堅硬的岩石，需要使多大的勁兒？
邱惠泉心裡有數，其他的救援隊員心裡也有數。此刻那些救援隊員們看向劉洋的眼神，都已經變了樣子。這人，難道真是鋼鑄鐵打的不成？
有兩個救援隊員就站在劉洋的身後，等著劉洋讓開位置以後他們馬上就要補上來接替。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感覺到，由於劉洋這一陣子打眼鑽進，就在他們的頭頂上，本來就已經鬆動的一塊岩石終於忍受不住地心的引力掉了下來。
「快走開……」隨著劉洋一聲大叫，那塊岩石已經嘩啦一聲不堪重負的裂開。黑乎乎的大石頭對著下面站著的三個人就砸了下來。
普通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第一反應就是一動不動的發愣。也正是由於這個本能的反應，也就是零點幾秒種的愣神，就會要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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