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天大的面子

就在方玉珠招待張靜和劉洋的時候，郭子明中午也正在和幾個人一起吃飯。

郭子明已喝的面色紅潤，油光泛亮，眯著眼睛，不管對誰說話都笑呵呵的。這個時候，滿桌的人裡面，也就只有兩個俊美小少婦還敢和他說句話之外，其餘的人全都跟啞巴似的不敢開口。

知道他底細的人都明白，郭省長這是要發火的前奏。而那兩個小少婦也並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之所以還敢和他說笑，就是因為知道他還有一宗好處。那就是只要是郭子明想發火的時候，也只有漂亮的女人在場，才能讓他保持著「君子風度」。

今天請客的人是經貿委的主任齊震，其實掏錢的卻是坐在他下手位置上的那個中年人，沂川市煤炭局局長顧青松。

這幾年，省級的煤炭管理部門一直在走「下坡路」，除了晉省煤炭工業局意外「升格」為煤炭廳之外，其他省份的此類部門要麼被撤銷，要麼被合併在其他部門，即便是「有幸」保留下來為數不多的幾個，也多成了「廳局級事業單位」，未能列入政府部門序列。

2009年3月，濟海省煤炭工業管理局撤銷后，其職能被併入國資委，一些地、縣級煤炭管理部門就此失去了「主心骨」。隨著煤炭資源整合大幕的拉開，煤炭局的「噩夢」就開始了。

2010年年初，省委省政府推動實施的新煤改，要求國有重點煤炭企業必須對小煤礦控股51%以上，這就意味著小煤礦在兼并重組大潮中將被淘汰出局，取而代之的將是清一色的「國家隊」。

省級煤炭管理部門相繼撤銷，對地、縣級煤炭管理部門的衝擊無疑是最大的。省級部門撤銷后，人員基本都有出路，而地、縣級的煤炭部門一旦撤銷，人員很難得到妥善安置。

尤其是今年年底，省煤炭兼并重組工作將進入全面「收官」階段。隨著小煤礦「大限」的到來，與小礦主一樣忐忑不安和備感失落的，就是各縣、市煤炭工業管理局的幹部職工。

為數眾多的小煤礦消失了，煤炭局的地位自然也由此一蹶不振。而下面縣一級的煤炭局則更是一落千丈，那種財大氣粗的景象變成了昨日黃花。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有想到，曾經風光無限的縣、市級煤炭管理部門如今竟然落到了無人問津、人心思走的地步。

沂川市煤炭局現在雖然還沒有撤銷，但卻也走就已經被提上了市委市政府的議事日程。在六月份資產改組中，沂川市以沂川市屬各礦為依託成立了沂川能源集團，集團公司董事長、總經理經過公開競聘任職，局長顧青松落選。

不能成為能源公司的董事長，也就意味著他在今後沒有了話語權。而一旦市煤炭局撤銷，顧青松也就面臨著下崗的危險。

平時他和經貿委的主任齊震關係不錯，這一次赴省，就是尋求齊主任的幫助來了。

但是，省經貿委也不過是對沂川市煤炭局負有業務指導方面的職能，顧青松這個局長的任免提升，卻還是沂川市當家做主。他這個經貿委主任雖然權柄顯赫，可要說到能夠影響到沂川市市委市政府的幹部任用，那還顯得稍有不足。

不管是給市裡遞個話，還是想法子把顧青松調到省里，都需要齊震的上一級、分管領導郭省長出面才行。

所以，齊震就給郭子明作了彙報，主要是代表顧青松，表達了想請郭子明吃飯的意思。沒想到，郭子明居然很給面子的就答應了，這讓齊震都覺得有點怪異。

但是，到了飯店之後，看到郭子明握著沂川市煤炭局辦公室主任任麗麗的小手不丟，他的心裡就有了數。在進門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有點後悔把自己的那位女下屬，規劃發展處副處長於小菲帶過來了。

於小菲三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不胖不瘦，個子不高不矮，長得嬌小玲瓏，一副標準的都市白領麗人形象，平時是很得郭子明喜愛的。只要郭子明到自己那邊去視察工作，必定點名於小菲作陪。要不然的話，今天自己也不會帶著她。

但是，那位任麗麗身材高挑，腰身窄細，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穿著一身淡白色的套裝裙，下面半截大腿裹著黑色的絲襪，臉蛋亮亮的，眉毛彎彎地，柳眉杏眼，紅潤雙唇，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渾身散發出一種成熟少婦獨有的嫵媚氣質。

於小菲和她比起來，頓時就好像野雞之與鳳凰，醜小鴨碰到了天鵝。

在酒宴一開始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大家有說有笑的烘托著郭子明，奉承話一車接一車，不要錢般的往郭子明的身上摞。但是，這種熱鬧的氣氛，隨著郭子明接到的一個電話，被破壞殆盡。

電話是交通廳廳長孫立偉打過來的。

聽說陸麗萍出了事兒之後，郭子明是沒有辦法親自出面的。儘管他和陸麗萍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但這一層窗戶紙還是要保留的。所以，郭子明不能出面，這個事情也就只能交給孫立偉來辦。

但是，孫立偉從昨天夜裡就開始找上了公安廳常務副廳長孫啟帆，協調來協調去，今天中午卻等來了陸麗萍被依法拘留的消息。

市局局長楊斌居然這麼不給面子，這讓孫立偉覺得有點無地自容。面子被外人落了還不算最嚴重的，關鍵的是自己沒法子給郭副省長交代，這才是最讓孫立偉犯愁的事兒。

但是，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就算是怕郭子明生氣，他也不敢掖著瞞著。因為，陸麗萍被市局拘留一個星期的時間，這個事情他根本就瞞不住。誰知道在這期間，領導會不會找陸麗萍？就算領導想不到找她，陸麗萍出來之後能不找領導傾訴委屈？

所以，孫立偉還是老老實實的給郭子明打了電話，並說任州市的張市長也去了市局。而聽到這個消息的郭子明，則氣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說起來，張靜還是自己打電話叫過來的。任州市修路修機場的事情，自己辦得很痛快，雖然這當中有軍方參與的原因，可自己卻沒有打一點折扣，就把這個事情給批了下去。

之所以批示的文件還攥在孫立偉的手裡，沒有立刻下發到任州市交通局，則是自己這一次把張靜叫到省裡面來的主要原因。

在這個事情上面，自己是有私心。那也不過是想把這個工程交給陸麗萍來做而已。

但平心而論，郭子明自覺地自己在這個事情上面還是給了張靜面子的。你們下面打報告上來要修路，軍方那邊也在同一時間把文件遞了過來，說要在湖陵縣建機場。自己不折不扣，馬上開始著手安排，從接到你任州市的報告開始到把文件批下去，一共只用了十幾天的時間，這在什麼時候都應該說是最快的速度了。

更何況，為了陸麗萍的事情，我還親自出面作陪請你吃飯，這個面子給得夠大的了吧？要不是顧慮到你背後的方部長，我幹什麼這麼低聲下氣的？

雖然陸麗萍和下面那個小縣長發生了一點誤會，可不管怎麼樣，你都應該看在我的面子上嘛。你親自出面去市局，難道就不怕得罪我？還是……這個事情背後有方玉珠的影子？

一看領導變了臉，齊震和顧青松就不敢再說話了。於小菲卻還沒想透徹郭子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還以為是剛才顧青松說的那些話讓他不高興了呢，看在顧青松塞進自己兜里的那張卡的份上，於小菲覺得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應該說兩句。

這麼看起來，於小菲同志還算個厚道人，知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個道理。

於是，於小菲就笑嘻嘻的端著一杯酒說道：「領導，你別心急嘛，沂川市市委、市政府現在既然還保留著煤炭局這塊牌子，那顧局長就還是一把手。左不過是個處級幹部的正常調動，只要您打個招呼，沂川市那邊還是要給個面子的……」

任麗麗揚起嘴角，帶著一絲嬌媚的神情，也在一旁幫腔說道：「就是啊，領導，只要您開了金口，誰還敢不給您這個面子？」

她們兩個人哪裡知道，現在郭子明就是在為傷了面子而氣怒呢，這兩個人左一個面子，又一個面子，把郭子明的臉面說得跟磨盤似的，這根本就等於是在郭子明的心尖上插刀子。

郭子明一臉紅潤，眯著眼睛，兩道凌厲的神光從他眼眸中射出，死死地釘在了任麗麗的臉上。看著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卻終究壓住了火氣沒有生氣，反而點著頭嘿的笑了一聲：「小任，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辦過？，你想到省里來上班的事情，我也給你想著呢，一有消息就給你說嘛，來，咱們先喝一個。」

於小菲也舉杯，看了齊震一眼，也笑著說道；「來，大家都敬領導一個，領導今天能過來，算是很給我們面子啦，來，大家碰一下。」

於是，眾人紛紛端起酒杯。

偏偏顧青松嗓門大，又多說了一句：「省長，感謝您能過來，真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啦……」

聽到這裡，郭子明終於變了臉色，啪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冷聲道：「我給你天大的面子？誰給我一丁點兒面子啊？你不要整天把面子這兩個字掛在嘴上好不好？面子是你自己的，但是給不給你臉卻是別人的事兒，關鍵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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