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個詞完全不認識嗎?」李越白謹慎地指了指符紙上寫的英文單詞。
「在我看來這只是圖案而已,並不是什麼有意義的字詞。」
「那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李越白心越來越沉,更加意識到,面前這人,也許不是來自於自己熟悉的那個現實世界。
「不知道,都不記得。」玉天璣苦笑著搖搖頭。
玉天璣穿來這個世界比李越白要早得多,是幾年前。
而穿來之後,系統只是告訴他,只要好好偽裝自己保全自己即可,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玉天璣樂得自在,於是浪蕩了幾年,直到魔教入侵的時候才稍微認真起來。
擊退魔教之後,看到穆清寧從噩夢中醒來的反常表現,他才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直到這個時候,系統才把後面的劇情告訴他。
玉天璣剛剛擊退魔教,本以為可以高枕無憂恢復安逸了,現在知道自己後面會倒霉,不由得寒毛直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大早就開始採取各種措施了。
「你們系統都喜歡這樣嗎?」李越白哭笑不得:「為什麼不早一些告訴宿主?」
「主神不允許,主神對每個世界的難度都有一定考量。」系統回答:「如果早早告訴玉天璣的話,恐怕他會直接暗殺自己兄長,那後面的事情都會被輕易改變,毫無難度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說法很有道理。
而且,之前一直奇怪的事情也有了答案——為什麼這個玉天璣和原劇情的玉天璣完全不同,因為幾年前就換人了啊!
系統給玉天璣的任務,同樣是自救。
原主是個註定覆滅的炮灰,穿越者需要拯救炮灰,從炮灰里開出花兒來。
幸好和他是同一陣營。李越白暗暗想著——否則還得爭鬥一番,一個和自己一樣預先知道所有劇情的對手,可不好對付。
現在,一個和自己一樣知道所有劇情的隊友,簡直是天神下凡。
「宿主,請不要浪費時間。」系統提醒道:「距離玉天琉回來,還有十九天,時間很緊。」
既然隊友知道一切,接下來什麼都好辦了。
「仙主。」李越白正色道:「接下來預備如何應對?」
「嘖嘖嘖,美人兒,不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很沒勁嗎?」玉天璣打了個哈欠,把李越白按得重新坐回床榻:「一直在談什麼應對,竟不覺得膩煩?」
「鄙人竟不知道仙主如此英勇無畏,連死亡也不懼怕。」李越白笑道:「大敵當前仍不改風流本色,實在佩服。」
和玉天璣互相暴露身份之後,他一直端著的架子不由得放了下來,說話也隨便多了。
「因為事情再好辦不過了。」玉天璣笑道:「殺唄,把他們全殺光不就好了?」
他語氣輕鬆,全然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全殺光嗎……
原主絕對不會答應的。
「如果到了十九天之後,仍然毫無進展,那當然可以考慮開戰。」李越白道:「然而現在……」
「祭酒大人有更好的辦法?」玉天璣挑了挑眉。
「是。」李越白道:「不知仙主有沒有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事。」
「何事?」
「自從你繼承仙主之位以來,還未曾通知各大仙門前來會盟。」李越白道。
「……哦?」玉天璣略微怔了怔:「我一直忙於應對魔教的進犯,另外還有一半心思放在了穆仙師您身上,竟然真的將此事忽略了。」
這個世界里修仙門派眾多,和崑崙仙山交好的為數不少,時常舉行會盟,或是商談大事,或是比試仙法,按理說,新仙主繼位,確實應當邀請幾個關係密切的修仙門派來做客。
「崑崙仙山最近連出幾件大事,件件都可以拿出來作為會盟的理由。」李越白豎起三根手指:「第一件,老仙主薨逝;第二件,新仙主繼位;第三件,擊退魔教。」
「那是自然,就算是礙於面子,他們也不會不來。」玉天璣道。
「只要各大仙門前來會盟,仙主便可以和他們議定條件,搶在玉天琉之前爭取到他們的支持。」李越白道:「各大修仙門派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崑崙當然不能脫離它們而存在,非和聯絡不可,晚聯絡不如早聯絡。」
「倒是有趣。」玉天琉用手托住了下巴,思索道:「那穆美人覺得,什麼時候舉行會盟最好?」
「現在。」李越白環顧了這間內室一圈,在案桌上看到了紙筆:「若是仙主現在能動筆寫信,自然是最好了,立刻把邀請的信函發出去,各大仙門收到信,也許能趕在玉天琉之前到達崑崙。」
「既然穆美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親手修書幾封好了。」玉天璣伸了個懶腰,晃晃悠悠地下床,在案桌前坐下,持筆不假思索地書寫起來。
李越白見他寫得極快極順暢,不由得好奇文筆如何,便上前觀看,只見那信里文辭簡單,理由充分,幾條會盟原因寫得清清楚楚,正待誇仙主大有進步,就見玉天璣筆鋒一歪,寫出了一行奇怪的字——
——崑崙仙主年輕,尚未婚娶……
「仙主你……」李越白噎住了:「敢問這一行字,有何用意?」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玉天璣洋洋得意道:「本仙主確實尚未婚娶,難道穆美人不知?」
「尚未婚娶為什麼要寫進給各大仙門的書信里?」
「為什麼不寫?」
「……」李越白想了想,腦子嗡地一聲,明白了。
仙主大人是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當成籌碼了。
書信里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各大仙門的仙主看了,必然會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很好的聯姻機會,自然會對這一次會盟更加認真對待,甚至有可能直接就帶著女兒來了。
「仙主你……」李越白下意識地搭住對方肩膀,試圖阻止:「婚姻的事情還是應當三思而後行,切勿草率。」
「我何曾草率了?」玉天璣笑嘻嘻地用臉蛋蹭了蹭他的手背:「娶一個修仙門派的掌門之女為妻,不是能更好地擴充自身實力嗎?」
「若無真心,如何嫁娶。」李越白道。
「原主對那姬氏家族長女倒是真心,最後結局如何?」玉天璣的眼神冷了冷:「還不如從一開始便只談權勢,不要真心。」
「罷了,眼下確實應當以保全性命為上,你若是執意這樣寫,我也不阻攔。」李越白低聲道:「只是還是不要太委屈自己和別人。」
「嗯。」玉天璣毫不在乎地哼了一聲,信寫得飛快,到了結尾處,又猶豫不決起來。
「往日會盟,都是在崑崙仙山的王母台上,這一次,是否要改一改呢?」玉天璣抖著信封,思慮了起來。
李越白在腦中飛快回顧了一遍崑崙仙山的地圖,很快做出了決定:
「這一次的會盟,必須在崑崙仙山之外,而絕對不能在崑崙仙山之內。」
「哦?」
「因為假使我們放各大仙門進來,等玉天琉到了,也能理直氣壯正大光明地要求進來,我們還沒有理由拒絕——哪裡有把外來客人放進來,反而把家人阻擋在外的道理?」
「正是。」玉天璣轉了轉眼珠:「那此次會盟,地點只能選在昆崙山腳下的白玉灘了。」
白玉灘正在崑崙南門外不遠處,是一片平整的空地,面積極大,河流從中間穿過,地面全是堅實平整的白色大石,遠遠望去好似白玉一般,這片地,少說也能供幾萬人歇宿,不管各大仙門帶多少人來,也不在話下。
「白玉灘是上佳之選。」李越白點點頭:「只是,與魔教的戰爭剛剛結束,那白玉灘離山門不遠,恐怕已經滿是血跡和魔族的屍體了……還應派人好好清掃才是。」
「不,何必清掃?」玉天璣挑挑眉:「讓各大仙門看一看魔族的屍首,不是更能讓他們見識到我崑崙的威風?」
李越白想象了一下——一望無際的白玉灘上,滿是漆黑的污血,魔族的殘肢斷臂散落各處,陰風陣陣,遍地鬼哭聲……
這要是被各大仙門看到了,恐怕還以為崑崙改行當魔教了。
「不可,屍體和鮮血放置時間久了,會產生毒氣瘴氣,於人不利。」李越白道:「至於炫耀武功……著人將魔族散落的武器鎧甲收集起來即可。」
「也好。」玉天璣的語氣里隱隱蘊含著一絲失望。
信很快交由仙鳥送了出去,如果各大仙門御劍而來,行動及時的話,十幾日之後便能到了。
李越白在床榻上休息太久,只覺得胸中煩悶,欲要出門散散心,轉念又一想——不對,玉天璣這個熊孩子,早已把「祭酒大人病重不治」的消息透露給了蘇詡,自己要是這時候出門,便是露餡了。
無奈,只得在這內室之中隨便走走罷了。
「系統。」他暗暗呼叫系統:「照這樣下去,有些麻煩。」
「什麼麻煩?」系統乖乖回應。
「我不能親自出現在眾人之前,只能躲藏在這內室中,以後的事務,如何參與?」
「確實,按照您與玉天璣的約定,您願意幫他保守秘密,因此不得以真面目出現。」系統有些迷惑:「宿主,這一切到底是為何?」
「玉天璣有自己的打算,他希望讓蘇詡幫他做事,而蘇詡知道我不久與世,才會分外賣力。」
「可是您總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系統依然疑惑。
「我已經快等不下去了。」李越白皺皺眉:「幫我想個辦法,偽裝出門。」
「偽裝?」
「是的,偽裝,你既然能幫我做出瀕死假象,那偽裝想必更加容易吧?」李越白道。
「確實不難,但是就怕宿主不同意。」系統小聲說。
「我為什麼會不同意?」李越白心下暗喜。
系統沒有再廢話,而是蹦出了一個對話框。
尊敬的宿主,請選擇您的偽裝外觀。
底下三個選項——1、兔子,2、人偶,3、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