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老糊塗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晃悠出密室,無精打採的瞟一眼藍葯,然後仰面倒在沙發里,哈欠連天的說:「自己去看,成不成就那樣了。累死了,我要他給我做一個月的飯做補償。」
瞧他說的就那樣了,感覺好像做的不怎麼樣,可能弄出了個半成品。藍葯提心弔膽的問:「您不會沒整好吧?」
老糊塗把睏倦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氣哼哼的說:「小沒良心的,你師父我都累成這樣,一口湯都沒有,就知道關心你那隻鬼怎麼樣了。我告訴你,現在的他還是鬼。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儘管好像擁有了實體,可那不過是個軀殼跟殭屍沒兩樣。」
「殭屍,能見陽光么?」
「能,只要不太強烈,就不會被晒傷。」
「這副身體他能用多久?」
「保護的好,一兩年還是可以的。」
「一兩年?為什麼?」這個答案藍葯不滿意,好不容易讓他復活了,怎麼會只能用一兩年。一兩年後怎麼辦?
老糊塗把眼睛睜大了點,像是很生氣的說:「陰夜花要吃了萬魂后才能讓死屍永遠不腐,可是一條線的陰夜花沒有吃夠萬魂,效力自然就差了很多。再者你可知道用陰夜花復活的人想繼續活下去必須做什麼么?」
藍葯急急的問:「做什麼?」
「獵食陰魂,陰夜花本就是陰邪之物,需要陰邪之物餵養。我現在把陰夜花種植進丁昊陽的軀體里。不拿陰魂飼養,它早晚會死,它一枯死軀體自然也會跟著消亡。」
剛剛還覺得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聽到這裡藍葯的心一下像灌了鉛塊一般沉重起來。必須餵食陰魂,這怎麼辦,難道每天都要讓丁昊陽出去獵食么。
看到藍葯沮喪難過的樣子,老糊塗咳了聲:「知足吧,至少他不吃陰魂能維持兩年。兩年時間足夠他完成生前來不及完成的事。我想兩年後他應該能安靜的離開,到他該去的地方去。你也不能留他太久,你畢竟是女孩子,年歲大了要結婚的,養個男鬼在身邊算哪門子事。」
其實老糊塗說的很有道理,是鬼終究要走的,給他兩年時間完成生前未完之事,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只是藍葯心底還是覺得很難過。兩年實在是太短了,打心眼裡她不想他離去。
老糊塗見藍葯沉著臉皺著眉,生氣的哼了聲:「死屍復活已是逆天,我們這麼做是違背獵妖師守則的,別不滿足,小心師父連兩年的時間都不給他。」
藍葯急忙收拾了沮喪,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滿足,我當然滿足了。師父,您辛苦了。」
「臭丫頭,等你這句話等半天了。」老糊塗抱怨。
藍葯小心翼翼的推開密室的門,屋內光線昏暗。屋子正中間的一張大木桌上躺著丁昊陽。
他還沒有蘇醒過來,但已有了呼吸。藍葯將手放在他的胸前心臟部位,心臟在跳動。閉目探查,陰夜花細長的葉子就像一隻大手將丁昊陽的心臟握住,心臟的跳動是陰夜花收縮引起的。
原來是用這種方式來維持他的活力,也就是說他和陰夜花成了一體。陰夜花活著他就能活下去,陰夜花一死這副軀體也會死去。
陰夜花心的那枚豆子大小的花不斷的釋放能量,它就是這朵花的活力之源,也是丁昊陽的活力之源。
兩年,這朵花能維持兩年,七百多天,從現在開始,這是第一天。藍葯越想越難過,一個人不知道命數多少就不會害怕緊張,一旦知道具體的時間就會惶恐不安,會不停的計算還剩下多久。藍葯此時就已經開始為丁昊陽計算存活的時間,她發現她無法放下,一想到只有那麼多天,心情便會一下子糟糕起來。
失神間,她的手突然被人輕輕握住,靜靜躺著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漸漸的有了神采,握著藍葯的手收緊一分。
突然,他的唇邊綻放出一抹猶如三月暖陽般的微笑,「我,」他努力的想發出聲音,但第一個音節還是喑啞到幾乎聽不見。
丁昊陽頓了一會,「我,回,來,了。」
藍葯從怔愣中清醒過來,微笑回應:「對,你活過來了。」
丁昊陽唇邊的笑容擴大,慢慢坐起來,始終沒有放開藍葯的手,「謝謝!」塵封多年的軀體還不靈活,他的動作跟機器人一樣笨拙,「真不適應,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丁昊陽笑著說。
經過努力他終於把自己挪下了桌子,「我掌握不住平衡,你能幫我一下么。」懇求的眼神讓人不忍拒絕。
藍葯把他的一條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行,我扶你走走。」
丁昊陽開心的緊貼在藍葯身上,幸福的兩眼冒泡泡,其實剛開始是不靈活,但活動片刻后就適應了,只是他貪心還想繼續賴在藍葯身邊。現在他擁有了實體,能夠實實在在的抱著她,他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貼近她的機會。
「喂,分離了那麼久的半魂合在一起,現在你們兩個誰說了算?」
「我們本是一體,即便分隔再久也是一樣。我們合在一起後會擁有彼此的經歷,因為他這麼多年都在沉睡,沒有任何經歷,所以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二十年前。」
原來如此,「我以為你們會搶奪主控權。」
「根本不存在主控權之說,因為現在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丁昊陽將目光凝聚在藍葯臉上,「我終於可以和你光明正大的走在馬路上了,好開心。」
怎麼有種心酸的感覺,常人覺得再平常不過的事,對丁昊陽來說卻是難能可貴的,正是這才讓人落淚。他無辜橫死,經歷過痛苦折磨重新回到陽光下的確不易,而他還不知道能走在陽光下的日子並不長久。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藍葯本不想跟他說真相,但是她覺得丁昊陽有權力知道,因為他的未來應該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畢竟只有兩年時間,也許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應該告訴他讓他知道該怎麼安排自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