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窮人而言，一千五百金幣是十輩子都難以賺到的巨款。但對於巫師而言，這實在不能算多少錢。

鮑威爾和約翰遜只賣了二十幾瓶魔法藥劑。商店裡附贈木製的手提箱，裡頭有合適的凹槽，用羊皮墊著，將玻璃瓶塞在裡頭壓實，儘可能的保證不受磕碰損壞。

整個交易驗貨耗費一上午，鮑威爾和約翰遜出來時都渾身發抖。只要把這箱子里的貨運回去，他們至少賺三千金幣。

「這寒風城的魔法材料怎麼就如此便宜？」

走出店門，約翰遜還感到不可思議。他是幻術師，施法一樣要用到昂貴的材料。只要一對比就知道這利潤大的驚人。

「別管那麼多，我們今天就回去，速度快點四五天就能趕回女妖堡。先把這筆錢賺到手再說。」鮑威爾更加急切，只想賺錢。

寒風城到濃霧鎮的馬車每天早晚一班，這中午時分想走也走不了。兩人先買了車票，又把裝藥劑的手提箱寄存在材料商店。他們決定吃個飯，順帶逛一逛寒風城。

「維克多.雨果確實為這座城市耗費了很多心血。」鮑威爾走在市中心的廣場集市，面對琳琅滿目的商品，頗有感慨。

「之前城裡就沒這麼乾淨，擺攤的小販總是躲躲閃閃。街道上總是飄蕩著屎尿的臭味，不單單是人在隨處便溺，還有拉車的牲口也到處拉稀。」

一輛馬車就在廣場旁經過，拉來成箱的貨物。馬屁股上強制掛馬糞袋，就這麼個簡單舉措，省掉好多衛生隱患。

至於人，廣場四角都有廁所，巡邏的城管來回走動，確保衛生和秩序。

鮑威爾曾無數次經過市中心的廣場，這裡是長腿家族的顏面。畢竟全城總是要有個看得過去的地方能用來迎接外賓，舉行節日儀式。

就算是這麼個地方，角落裡也積滿垃圾和污水。每次有大人物要來，巡檢署會臨時派人來填一些細沙，讓場面好看些。平時則壓根不管。

現在廣場被重新鋪了一遍地磚，角落的垃圾也被清理了，狹窄的路面被拓寬為雙向兩車道，廣場的面積擴大了四倍，瞬間感覺空間開闊。

周邊的建築被清了一遍，緊急建造的新房子普遍蓋三層。建材暫時是木頭的，今後有錢要換石頭的，用『化石成泥』蓋五層以上。

「這確實比過去氣派多了。」鮑威爾很不情願的承認這一點。所有建築都簇新的很，新政權有新氣象，順帶解決了好多就業問題。

廣場附近有幾家新開的餐廳，提供些簡單的食物。鮑威爾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過去大貴族的家庭廚子，現在改為平常人服務。

「要去嘗嘗嗎？」鮑威爾提議。

約翰遜搖頭，「我還是去巫師之塔瞧瞧吧，那裡應該能提供精緻些的美食。跟粗俗的苦力和小商人坐在一起會讓我覺著難受。」

兩人各有打算，於是暫時分開，約定下午發車前回到廣場。鮑威爾走進廣場附近的飯館。廚子認識他，走出來打個招呼。

「鮑威爾，你竟然還活著？」廚子是原本長腿家的，見到密探前來很是意外，「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什麼地方。」

鮑威爾在飯館坐下，苦笑的搖搖頭，「我確實好幾次差點死了。」

密探和廚子過去其實也不熟，但現在物是人非，過去那點僅有的相似經歷反而拉進雙方關係。

「城裡的報紙說菲爾斯.長腿死在女妖堡，是真的嗎？」

「是的，死的很慘，我還給他收了屍。」

「所以已經沒有什麼長腿家族嘍？」

「沒了，半年前就沒了。布契家族把長腿家族的殘餘直接給吞了。」

「我們這也一樣，老班克歸順了雨果領主，無人膽敢反抗。真是沒想到啊，也就一年半的時間，佔據寒風城幾十年的長腿家族就沒了。

我去年還想著要如何把兩個兒子介紹給菲爾斯.長腿，讓他們有天能頂替我的工作。沒想到菲爾斯死在我前頭。」

「都一樣的，我去年也想著長腿家再怎麼倒霉，有女妖堡的支持總能打回來。結果呢......」

廚子也算是貴族的附庸，過去的既得利益者。沒了貴族，他反而有些悵然若失。可鮑威爾問他是否還想念過去，他搖搖頭.....

「沒人想念過去，想念的人都被清除了。」廚子搖頭道：「長腿家族輸的不奇怪，雨果閣下實在太強。

你看看這城市的變化多大，長腿家過去幾十年沒能做到的事情，雨果閣下統治寒風城才一年就做到了。」

廚子的表情難以言喻，似乎很低落惆悵，又帶著某種新生。

「奴隸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走動，佃戶不需要交繁重的賦稅，女人可以大方露面，城裡的流氓惡霸都被收拾了。巡檢署不會再隨便抓人，反而要幫助領地內的居民。

連我開個飯館也簡單的很，不需要擔心突然有人來關我的門。現在城內城外十幾二十萬人狂熱崇拜領主閣下，他說的話比神靈還有效。

雨果領主不停宣傳和推行自己的新政，他說女人十八歲才能結婚，過去誰要是說這種話，壓根不會有人搭理。就是菲爾斯.長腿來下令也沒用，只會惹來笑話。

可城裡有專門的宣講員，每天到街道，到市場，到村鎮去講女人晚點結婚生孩子的好處。

剛開始講，大家都心懷抗拒。可講了半年，所有人也認可領主的意志。我認識的好多朋友原本今年要嫁女兒的，全部推遲了。

公然抗命是真的會受到懲罰。

你不明白這有多可怕。領主說要修路，於是修了。說要更新市區，於是更新了。說要開墾農田，於是開墾了。說要挖溝渠，於是也挖了。

領主要做的事都實現了。他連狗頭人都收容，還給高額薪水，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大家其實很擔心城市變得不認識的模樣。

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挺好。」

廚子很是無奈。他失去了過去藉助長腿家狐假虎威的權力，但生活確實更好。頂多是低賤的階層乃至異族居然跟他平起平坐，這讓他難以適應。

革命，革命，這才是真正的革命！

鮑威爾聽的一時語塞，腦子嗡嗡亂響。大勢如此，不是想抗拒就能抗拒。他不知還有什麼要問的，頂多是『現在糧食夠吃嗎』之類的話。

廚子點點頭苦笑道：「過去每年冬天都要凍死人餓死人，今年很少見著了。從別處來的流民都能有口熱粥，有個暖和的屋子住。

你要是明年再來，城裡肯定又是另一個樣。所以我說長腿家族輸的不冤，沒人是雨果閣下的對手。他實在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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