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送走孟暢沒多久，裴謙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常友打來的。
“裴總，呃……稍微遇到一點點小問題。”
“您對《健身大作戰》商城和抽獎系統的要求，我已經反饋過去了，但是開發組那邊給到的回覆是，這些功能都可以做，只不過跟原本的設計相比稍微有一些變化。”
“所以遊戲可能要稍微延期幾天時間，畢竟功能做出來還得反覆測試、避免遊戲上線出現一些惡性bug。”
“但這樣一來，遊戲上線的時間跟發佈會的時間就對不上了。原本遊戲上線和發佈會的時間都定在這週日，兩個同時出，現在遊戲上線比發佈會要晚個好幾天了。”
“現在有兩個辦法：要麼就是發佈會跟遊戲一起延期，等遊戲做完之後再開；要麼就是在發佈會上提一嘴，說遊戲會在未來一短時間之內上線，尬講一下。”
裴謙沉默片刻，問道：“就沒有第三種辦法嗎？比如……在發佈會上壓根不提遊戲的事情？”
常友愣了一下：“啊？”
這是讓他完全沒想到的。
《健身大作戰》是搭配智能健身晾衣架量身打造的遊戲，也可以說是相比於其他健身器材的最大優勢，甚至常友原本的PPT上面有大約三分之一的篇幅都是在介紹這款遊戲的。
有了這款遊戲，很多人才有買智能健身晾衣架的理由，如果不提這款遊戲的話，可能大家都要以爲智能健身晾衣架是個諧星產品了。
常友又確認了一下：“裴總，您確定壓根不提遊戲的事情？”
裴謙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了！”
“發佈會的時間肯定是不能推遲的，各項前期工作都準備好了，給各家科技媒體的邀請函也都發出去了，臨時變卦跳票肯定不合適，顯得我們不守信用。”
“但是遊戲既然還沒有徹底完成，而且還存在修改的可能性，那還是先不要把話說的太滿。萬一到時候成品跟大家的期待不符，那不是會讓顧客失望嘛！”
“我們騰達的行事風格一向是誠信爲本，不說無把握的話、不打無把握的仗。”
“所以發佈會上先不要提這個事情，之後總有機會讓顧客知道嘛！”
裴謙一頓忽悠，然而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並沒有什麼說服力啊！
常友猶豫了一下，說道：“呃……裴總，其實消費者們也沒這麼脆弱的，而且我們遊戲大框架都已經定了，也不太可能發生太大的變化了……”
“當然，如果裴總您覺得發佈會上不提遊戲比較合適的話，那就不提。”
裴謙：“不提。”
常友點點頭：“好的裴總，那就按您說的辦。”
掛了電話，裴謙的臉上再度浮現出笑容。
好消息真是一個接着一個啊！
如果智能健身晾衣架的發佈會上絕口不提遊戲的話，那這個健身器材對於一般消費者的吸引力是很小的。
發佈會之後，智能健身晾衣架的熱度下去了，大部分人也不會記着這樣一款健身器材ꓹ 到時候就算再爆出《健身大作戰》的消息，影響力也會大大降低。
當然ꓹ 要說沒人買那是不可能的，總有那麼幾個好奇心重的小白鼠，但熱度這種東西ꓹ 能降一點是一點嘛！
裴謙非常高興，不由得暢想起智能健身晾衣架賣不出去、備貨全都堆在倉庫裏的美妙場景了……
……
……
5月10日ꓹ 週四。
魔都，龍宇集團。
艾瑞克剛剛接完一通電話ꓹ 似乎跟電話中的人就某些問題進行了比較激烈的爭論ꓹ 但最終他似乎還是沒能說服對方，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趙旭明在也在旁邊，雖然他的英文水平也還可以，但艾瑞克的語速太快了，趙旭明又聽不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麼，所以僅憑這些隻言片語並不能知道這通電話的全部內容ꓹ 只能隱約聽個大概：似乎和ioi手遊版有關。
這讓趙旭明不由得稍感擔憂。
因爲按照艾瑞克的安排，今天龍宇集團和指頭公司要共同召開一場發佈會。
在這場發佈會上ꓹ 雙方會共同宣佈關於ioi國服的一系列舉措ꓹ 其中包括了ioi手游上線的消息、ioi爲了照顧國內市場出的新英雄雲霄祥龍、爲了國內市場出的全套國風皮膚ꓹ 還有一系列的補貼和燒錢政策等等。
可以說ꓹ 今天的這場發佈會，是龍宇集團和指頭公司對騰達集團正式大規模宣戰的開始。
對於這一天的到來ꓹ 艾瑞克其實是醞釀已久。
從艾瑞克被免職的那天開始ꓹ 他就在一直精心準備今天的計劃ꓹ 想要用燒錢的辦法將裴總一舉擊潰。
在艾瑞克重新執掌ioi國服之後，他也在一邊做前期準備、一邊耐心觀察時機。
現在時機終於到了。
艾瑞克一直在認真觀察騰達的各項產業ꓹ 認爲現在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使命與抉擇》的電影和遊戲投入了巨資，現在雖然口碑上是成功了，但想要回款還要很長的週期；
G1手機初始的銷量不錯，接下來肯定會大量備貨，會壓住一大筆資金；
而據小道消息說，鷗圖科技還有一款新的科技產品發佈，按照裴總的性格，這款產品肯定也會大量備貨。
這全都意味着騰達本身就有些緊張的資金鍊面臨更大的壓力。
在這個節骨眼上進行燒錢大戰，裴總手頭可供動用的資金量應該不多，對艾瑞克非常有利！
雖說燒錢大戰這種事情可以偷偷地進行，但爲了能夠達到最佳效果，還是得開個發佈會，儘可能高調地“昭告天下”一番。
因爲只有宣傳出去了，大部分玩家纔會知道這個消息，新鮮血液纔會被吸引到遊戲中。
此舉會引發騰達的重視，甚至會讓騰達快速反擊，但這正是艾瑞克希望達到的效果。
因爲燒錢大戰的勝負和反應快慢無關，只與手中的子彈數有關。而子彈，其實就是看誰的資金流更健康、誰的家底更厚實。
騰達早重視、早燒錢迎戰，雖然前期很容易頂住指頭公司這邊的壓力，但後勁必然不足。
所以，今天這場發佈會也是精心準備了很久，它的影響力如何，直接決定了這次燒錢大戰的起步是否會順利。
看到艾瑞克已經掛斷了電話，趙旭明試探着問道：“有什麼新情況嗎？不會影響今天的發佈會吧？”
艾瑞克微微搖頭：“手遊那邊有一點點小問題，但應該不會影響今天的發佈會。”
“之前手遊是做成了端遊、手遊不互通的形式，我向高層抗議之後，這個做法已經被駁回了。”
“但是剛纔手遊項目的負責人打電話過來說，手遊現在雖然被設計成了端遊、手遊數據互通的形式，但在手遊中，加入了一些不同於端遊的收費點。”
“比如手遊裏有個別的專屬皮膚、專屬禮包、特殊圖標和表情等等。”
趙旭明愣了一下：“這……似乎也不妥吧？既然要做數據互通，那就做得乾脆一點啊，直接做成一模一樣的不好嗎？省得落人口實。”
艾瑞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是手遊項目那邊，也是有盈利壓力的。如果手遊和端遊的內容完全一致，那麼手遊的營收能力就太弱了。”
“手遊開發也是有專門的項目組進行維護、開發的，投入了這麼多，高層也要考慮投入產出比。數據互通已經是在利益上做出很多讓步了，如果不想點別的辦法回回血，手遊項目那邊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過那邊的負責人也給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
“手遊雖然有一些專屬皮膚、禮包等消費點，但上線之初我們會送給玩家一些代幣，讓他們可以用這些代幣免費獲取大部分的專屬皮膚和禮包。”
“等之後手遊的玩家羣體穩定了，會再慢慢地出新的專屬皮膚和禮包，慢慢回血。”
“這也算是一個勉強能接受的折中方案吧。”
趙旭明微微點頭：“嗯……也只能這樣了。”
顯然，艾瑞克作爲ioi國服的負責人，在指頭公司高層那邊有一定的話語權，但他的話語權並沒有大到說一不二的程度。
負責開發ioi手遊的是指頭公司其他的項目組，艾瑞克希望ioi手遊跟端游完全數據互通、一分錢都不多賺，但指頭公司高層中也有人不贊同這個想法，認爲辛辛苦苦做一款手遊，憑什麼不能賺錢？
幾派勢力博弈之後的結果，就是各退一步：手游出一些專屬禮包賺錢，但要做得稍微含蓄一些，前期先多送一些代幣，僞裝成這些專屬內容都可以免費獲取的樣子，過一段時間之後再慢慢地賣專屬內容回血。
這樣對玩家來說，情感上相對好接受一些，ioi手遊項目組那邊也能多賺些錢。
艾瑞克雖然對這個做法還是稍有不滿，但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讓ioi手游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做是不現實的，所以也就很知趣地不再堅持。
趙旭明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說道：“那……下午的發佈會怎麼辦？”
“發佈會裏可是有手遊相關內容的，我們的宣傳口號是‘手遊與端遊數據互通、內容完全一致’，現在這種情況，恐怕不能算是‘完全一致’了吧？”
艾瑞克考慮片刻之後說道：“可以不用說得那麼清楚，含糊其辭地介紹一下。”
“如果我們在發佈會上就實話實說，把手遊專屬禮包的事情如實講出來，可能會在一開始就讓我們處於一種輿論上的不利地位。”
“我們在發佈會上暗示一下游戲還在開發中，不代表最終效果，等遊戲出來之後多送一些代幣，玩家們多半不會揪住這一點不放的。”
趙旭明點點頭：“也對，只要送的代幣夠多，玩家們肯定會集體失憶，當做無事發生過。”
“問題應該不大。”
艾瑞克站起身來：“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下午就要開發佈會了，抓緊時間準備準備，我們要向騰達宣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