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鞍華對王子凡提議頗為意外，確認道：「你願意投資？」

王子凡道：「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開張支票給你！」

徐鞍華道：「如果這是一部文藝片，你還會投資嗎？」

王子凡笑道：「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夢工廠並不是只拍商業片，我們有自己的製片計劃，前幾天我還審批了一部電影！」

「好吧，我會找你的！」徐鞍華嘆了一聲，心裡默默對周閏發說句對不起，以前拒絕王子凡加盟邀請，是擔心加入夢工廠后失去自由，成為拍片機器，現在王子凡願意投資，又不強要求她簽約，這種合作模式自然是她需要的，周閏發不可能再是《胡越的故事》男主角。

這就走了？

真是個怪女人！

徐鞍華說走就走，被晾在原地的王子凡頗為無奈，他欣賞徐鞍華才華，並不是所有的才女都是美女，至少徐鞍華不是，在《奇思妙計五福星》客串過被侏儒打劫的女收銀員，和藹可親但相貌只能算是一般水準。

洪家班、夢工廠的人已經打成一片，每次洪金保和人拼酒，曾至偉、元滮都會帶頭起鬨，場面火爆，熱鬧非凡，獨自站了片刻，王子凡無奈一笑，正打算豁出去是，施楠生、徐可卻像他這裡揮手示意，身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施楠生、徐可微笑相迎，王子凡先點了點頭，又看向中年男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人找他，肯定有事。

「這位是？」

「王先生您好，鄙人中星唱片公司總經理劉果度！」劉果度雙手奉上名片。

徐可道：「劉經理是我的老朋友，他想發行王總所作的《上嗨灘》、《萬里長城永不倒》兩首歌曲！」

「中星？」聽唱片公司名稱，就知道這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如今香港三大唱片公司分別是寶麗金、華納和華星唱片，前兩者是跨國際集團，後者是無線電視台麾下一家子公司，在王子凡計劃里，無論是為了電影夢工廠還是未來的電視台，他都應該組建自己的唱片公司，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機會。

施楠生補充道：「幾年前，佳視還沒倒閉時，電視主題曲大部分都是交給中星唱片發行！」

王子凡沉吟不語，施楠生、徐可都在佳視呆過，怪不得要來說情，不過他根本沒打算把歌曲交給外人發行。

劉果度年輕時候也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歌手，後來轉行做唱片，沒幾年就賺到第一桶金，那時的中星唱片公司正值巔峰，簽約了許多知名歌星，並且跟無線、麗的和後來的佳視都有合作關係，可惜好景不長，1971年無線成立了自己的唱片公司華星，壟斷公司所有歌曲發行權，並且海外巨頭寶麗金收購香港鑽石唱片公司，改組為香港寶麗金后大肆搶佔市場和歌手，中星唱片公司的業績一落千丈，這些年已經耗光劉果度家財，公司規模卻一減再減，處在倒閉邊緣。

現在整個中星唱片公司就剩下十多個員工，公司地址也從豪華寫字樓搬到貧民區租房，不過原本的發行渠道和關係還在，這也是劉果度信心源泉，只要能簽下《上嗨灘》、《萬里長城永不倒》這兩首歌，憑藉中星唱片熟稔的代理髮行和製作業務，打一個大大的翻身仗也未可知。

王子凡搖頭道：「抱歉，這兩首歌我不能賣給你！」

劉果度失望之色溢於言表，還沒開始談判就拒絕，顯然是真的不打算賣給他。

施楠生、徐可也露出愛莫能助的目光。

劉果度嘆氣道：「王先生，請你務必再考慮一下，名片上有我的聯繫方式，兩個月之內如果改變注意，隨時打電話通知我，價格包你滿意！」

王子凡故作詫異道：「兩個月？」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失望后劉果度表情非常複雜，看到朝氣蓬勃的王子凡，想到年少得志那段時光，再看看現在落魄求人，自暴自棄道：「我現在的家當只夠發下個月薪資，再沒有利潤中星就不復存在！」

王子凡眉毛一揚問道：「劉先生有何打算？」

劉果度抱起最後一絲希望道：「如果王先生願意把這兩首歌交給中星唱片發行，我願意以分成模式合作！」

王子凡怎麼可能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搖頭道：「我不是做慈善的，實不相瞞，我最近也在籌備成立一家唱片公司，這首歌是主打歌！」

原來王先生也想成立唱片公司！徐可羨慕之餘，馬上把說情的話咽回去，幾個月前王子凡和他一樣，大家在一起高談闊論，交流對電影看法，現在王子凡事業越做越大，他還在原地打轉，心裡壓力陡然增大。

劉果度徹底絕望，《上嗨灘》、《萬里長城永不倒》是他最後的翻身機會，眼睜睜看著它從眼前溜走，不由感到心灰意冷。

施楠生已經猜到王子凡心意，微微一笑，對老朋友道：「你何不把公司出售呢？」

劉果度嘆氣道：「以前是捨不得，現在都要倒閉了，誰願意接手呢？」

王子凡、施楠生全都笑而不語。

「有人願意啊！」徐可腦海靈光一閃，情不自禁喊出來。

劉果度怔了一下，狐疑看著徐可和施楠生，很快搖了搖頭，今天是自己找上門，不可能提前設計他！

王子凡笑道：「如果劉先生願意出售，價格絕對讓你滿意！」

想到要把自己心血結晶賣掉，劉果度慢慢閉上眼睛，心如刀割，捨不得又怎麼樣，如果不賣沒幾天就要倒閉，連工資都發不起，最後只能破產，高價買的設備當做垃圾處理，辛辛苦苦打開的銷售渠道一文不值，還不如現在賣掉。

「王先生能出價多少？」

「你覺得呢？」王子凡不了解唱片公司，更未調查過中星，自然不曉得價值，不過他有心裡底線，收購中星肯定要重組，除了發行渠道和關係，其他都不重要。

劉果度試探道：「一千萬如何？」

王子凡失笑道：「劉先生真會開玩笑，一千萬我可以買下華星！可以註冊十家唱片公司，並且經營得好好的！」

劉果度訕笑道：「巔峰時期，我們中星唱片可不是小小華星能比的！」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以前做得再好，現在也不是要倒閉！施小姐，你覺得中星價值多少？」開口就提一千萬，王子凡不想跟他討價還價，直接詢問施楠生。

施楠生看看劉果度，誠懇道：「劉經理，我們夢工廠實力你也清楚，想註冊成立自己唱片公司輕而易舉。」

「可是……」劉果度欲言又止，這正是他擔心的地方。

施楠生問道：「中星有多少負債？」

劉果度結結巴巴道：「這個沒有多少，幾十萬而已……大概七十八萬！」

施楠生道：「設備、人員情況呢？」

劉果度見她來真的，嘆道：「這裡也不是談判場合，過兩天我把公司詳細資料遞給你，你們自己評估價格！」

王子凡目光一掃，施楠生輕輕說了一句，沉吟片刻道：「我出五十萬！你拿錢走人，剩下的債務、負資產全都由我負責，如何？」

「五十萬，太少了！還是評估之後再決定吧！」劉果度眼神躲閃，他認為正兒八經的收購，中星唱片估值最少一百萬以上。

王子凡搖頭道：「我對你們的歷史沒興趣，五十萬！你願意就成交，不願意，我們一拍兩散。」

劉果度讓步道：「王先生可以入股！」

王子凡道：「抱歉，我喜歡掌控一切！」

劉果度沉默一會，嘆道：「那我可以交出控股權！」

王子凡道：「我要的是100%控股！」

劉果度愣了一下，不知是哭是笑：「吃定我了？」

王子凡道：「你可以這麼想！」

一點也不讓步，他年輕時也是這樣得罪人，所以現在落難無人幫忙！劉果度沮喪低頭，權衡良久，心想五十萬總比破產好，拖兩個月清盤說不定一無所有，法院可不講情面，而且找了這麼久也沒有人注資入股，左思右想無奈點頭道：「那你總得給我時間回去安排一下吧，明天你們派人過來，我們交接一下。」

初步達成收購意向，施楠生高興是高興，剛才王子凡的話讓她心有疑慮，她這個老闆性格太強勢，竟然不給劉經理一絲討價還價餘地，聯想起他拒絕雷先生入股夢工廠要求，可見行事風格異常霸道，以後她和徐可又是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