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發現桑帕約吹偏哨，卓楊只想着用進球回擊他。

可他的偏哨越發執拗，已經偏成了黑哨，就不能簡簡單單『邪不壓正』，而是要物理打擊。

當然，卓楊不可能當場暴起把桑帕約揍一個赤橙紅藍雜貨鋪，沒有技術含量不說，也不是足球場上能幹的事兒。

而認慫了的桑帕約，卻逐漸處於興奮中，他明白自己和卓楊杠上了。能與足壇獨一無二的天仙作鬥爭，讓桑帕約充滿了鬥志。

第27分鐘，卓楊在中場左側拿球，巴里奧斯和回撤防守的j羅夾上來。

卓楊沒有把球傳走，而是抹向內側，試圖從二人的夾擊中解脫。

這兩位都不是善茬，腳底下動作很快，沒打絆子就跟了上來。於是，三個人形成纏鬥。

主裁判桑帕約也聚精會神，在合適的距離上躬著腰觀察，心裏拿定主意，只要看見卓楊手上有違規動作，就立馬吹哨噁心他。

——你咬我？

卓楊拎球向左擺，在用肩膀倚住j羅藉助反作用力彈回來，順便拉球躲開巴里奧斯的伸腳。呼吸間的閃轉騰挪，整個人像陀螺似的。

桑帕約也在不斷變換位置，目光時而穿過j羅的胳肢窩，時而繞開巴里奧斯的上搶步伐，始終緊盯卓楊不放鬆。

隊友們紛紛跑位接應，可這一次卓楊犯了軸，似乎一定要和二人較量出勝負，死活不傳球。

向左沉肩，把巴里奧斯和j羅都引誘到內側，卓楊帶球向右，慢吞吞完全控制着足球，但也擺脫不掉二人的防守。

桑帕約裁判圍繞着他們三人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看漏掉一丁點。

巴里奧斯和j羅堵著卓楊的禁區方向，桑帕約則在他的另一側，這顯然不是個符合卓楊預期的態勢。

抹球靠近，做出企圖從j羅外側向禁區突破的樣子，逼迫巴里奧斯改變位置，與j羅形成左右夾擊。

再把球摳回來，沿着弧頂外橫向移動，朝着誇德拉多自投羅網。

下一秒，巴里奧斯、j羅和誇德拉多三人『品』字型把卓楊圍在了當中。

桑帕約裁判着急了，三人走馬燈似的把卓楊裹得嚴嚴實實，擋得他啥也看不清。

於是，卓楊帶着球和哥倫比亞三人組轉圈圈，桑帕約在他們之外也愛的魔力。

他們五個人很忙，其餘二十個人閑得有些尷尬。

卓楊像太陽，足球是他腳下飄來飄去的日耳，哥倫比亞三俠是圍繞着快速旋轉的三顆近日行星。

桑帕約則是忽遠忽近的彗星，就屬他最忙，而且最沒有規律。

『轟隆隆』，卓楊帶着三人組轉過去，『轟隆隆』，又再轉回來。

桑帕約是個快樂的小精靈，『忽悠悠』順時針轉一圈，『各支支』再逆時針轉一圈。

為了抓住卓楊被圍困下隨時有可能的小動作，桑帕約操碎了心，小短腿遛得飛快。

只看這會兒，桑帕約的上輩子很可能是台縫紉機。

其餘十八個球員和兩個邊裁已經尷尬的快要腳摳地了。

卓楊帶着球，和他的三人組，稍微遠離了弧頂，其他人都趕緊遠離他們，生怕被別人誤會和他們認識。

桑帕約邁著小狐步鑽進了弧里，左腿弓右腿蹬，兩隻手攤開像兩隻小翅膀似的乍在身體兩側，半矮著身子伸頸探頭，嚴密注視着包圍圈裏不斷閃現的卓楊。

就是現在！

卓楊終於等到了。

正在通過j羅和誇德拉多兩人胯骨縫隙偷看的桑帕約，突然發現有東西從j羅胯下飛來。

卓楊原地發力擺小腿暴擊，十分兇殘地抽上了足球。

桑帕約的腦海里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是什麼』，就被足球非常歇斯底里地楔在了臉上。

『啪——』！

桑帕約瞬間被定格。

依舊是小狐步攤手乍翅、左腿弓右腿蹬伸頸探頭的小可愛模樣。

似乎有一道極其模湖的幻影被足球從桑帕約的身體里撞擊而出，迅速消散在新水源球場明亮的夜空。

是他的魂魄被轟飛了么？

足球被崩去了哪裏沒人理睬，在全世界所有人的注視下，被按下暫停鍵的桑帕約足足在原地定格了五秒，才似乎很不甘心地轟然倒下。

倒下的姿勢很僵硬，依舊是小狐步攤手乍翅、左腿弓右腿蹬伸頸探頭的模樣，宛如倒下了一塊人形木板。

「哎喲喲喲喲~~~，看這事兒鬧得，你咋偏跑去擋我射門呢？」

卓楊雙手合什一副『抱歉』模樣，但就是不往跟前湊。

主裁判差點被原地轟裂開，比賽被迫暫停了，中國隊和哥倫比亞兩邊的隊醫、醫療組都上來救人。

桑帕約彷彿一塊木頭，毫無反應。

卓楊已經去場邊補水了。

這也就是他，換成別人根本做不到。

一邊要帶着三人組轉圈圈，仔細防著球被斷掉，一邊要觀察桑帕約的跑位，尋找合適機會，三心二意都不夠用的。

尤其如此三心二意中，還要在相對運動中把足球準確抽中七八米之外的人臉上，讓別人來試試？

何況還抽得這麼狠，發力那叫一個殘暴。

卓楊喝着水，對自己這一次『報復』行為打了100分。

兩世為人，最擅長的還得是物理打擊。

五分鐘后，救護車開進場內，依舊不省人事的木頭人威爾頓·桑帕約被閃著燈直接送去了醫院。

據說，在醫院醒來后桑帕約的第一句話是：那是太陽嗎？

他以為自己被太陽撞了。換句話說，也就是被日了。

南美是個大家庭，本場輔左桑帕約的裁判組，包括兩名巴西邊裁，以及巴拉圭籍的第四官員阿納爾多·薩馬涅戈。

四十歲的薩馬涅戈是資深第四官員，但不是資深主裁判，實際上他的主哨執法經歷很淺薄。這會兒突然被推到了執法前台，他的懵逼程度其實和桑帕約差不多。

「卓……卓楊先生，你……我……」

「別緊張。」來自大人物的溫潤安撫著薩馬涅戈。「你叫什麼名字？」

「薩馬涅戈，阿納爾多·薩馬涅戈。」

「很好。」卓楊點點頭：「瞧，咱們有一個很好的開端。阿納爾多，你會公平執法，對嗎？」

「……當然，卓楊先生。」

「阿納爾多，剛才桑帕約先生是個意外，你同意嗎？」

「的確是意外，卓楊先生。」

「他阻擋了我的射門，很倒霉。」

「是的，他很倒霉。」

「不不，我的意思，沒有他的阻擋，剛才那個球，應該進了。」

薩馬涅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