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墨進球后看了看聚勒，憋住了，又看了看特爾施特根，也憋住了，一擰頭恰好看到才跑回來的京多安。

不用憋了，子墨沖着京老師挑釁式地大吼一聲「喝——」

六年前12歲的子墨就被卓楊帶來歐洲，安排進了馬迪堡梯隊里。那會兒馬迪堡『五獅』除了博格巴，其他幾位都還在，子墨把特能撲和『牛牛』聚勒哥長哥短叫了好幾年。

他是個惹是生非的熊孩子性格，這個進球等得實在太久，等得他必須宣洩一下。聚勒和特能撲太熟不好翻臉，京老師命不好剛好懟在槍口上。

短暫的懵逼過後，大老京多安大怒，沖着跑開的子墨追去就要找回場子。於是，場上出現奇怪的一幕：子墨喜奔，隊友們追他，京多安追中國球員，德國隊友又在追他。

等所有人都追在一起，衝突便發生了。京老師怒斥子墨小癟三，你他媽給我等著。子墨回應他的是直接伸手推臉：我去你媽的！

京老師第二次懵逼。

再怎麼論，子墨也不過是皇馬梯隊的小屁孩，而京多安是冠軍曼城的主力，就沒見過他這麼不敬老的。

場上亂成了一鍋粥，雙方被懂事的人拉開后，子墨吃了一張黃牌，他自然渾不在意。

卓楊在場下捂著臉笑，因為不能明著笑。基本上都知道京多安和他關係很好，是他在曼城的鐵腿子，所以中國隊無論老少都和京多安客客氣氣的，誰還敢不給卓隊一個面子了？

子墨的『倒行逆施』，卓楊很清楚，這小子不是不給自己這個叔面子，而是放眼整個足壇，除了叔，他基本上誰的面子都懶得給，誰都瞧不上。

非常狂，卓楊估計真要惹急了，子墨能敢和豬老懞疤屠那幾位也翻臉。

性格是一個人的硬幣正反面，卓楊沒打算去糾正子墨，也糾正不過來。想一想，其實自己年輕時也是這幅臭德行，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運數，別人改變不了，改變了也就不是他了。國家隊里有這樣一個狂徒，其實挺好，有助於改變中國球員根深蒂固的謹慎自謙『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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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分又落後了，儘管只是友誼賽，勒夫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在主場被缺少卓楊且有半數20-球員的中國隊連接領先，傳出去太難聽。

面子比裏子重要，勒夫令旗一揮又是三將接連上場。來自拜仁24歲的象牙海岸裔前鋒塞爾日·格納布里換下剛才想當然傳球造成失誤的維爾納；大巴黎的22歲布隆迪裔邊路蒂洛·科雷爾換下哈爾斯滕貝格，門興中衛馬蒂亞斯·金特爾換下若納坦·塔。

如此一來，德國也前後換人多達7個。依舊是3-5-2，或許因為生力軍和搭配更合理的緣故，最後十分鐘里德國人展現出了真實勁旅的水平，年輕且缺少定海神針鐵的中國隊拙於應付了。

德國當前場上11人，最起碼都是五大聯賽各自球隊的主力，豪門球員佔據大多數。而中國隊目前場上11個，只是五大個別半主力+個別死替補+中超主力+五大梯隊狗，如果能隨隨便便就把德國虐著打，足球就沒有正義了。

依靠勇氣和不服輸的心，可以形成短暫的優勢衝擊，卻彌補不了整體實力和經驗上的差距。羅尹斯、京多安、基米希、薩內、格雷茨卡、格納布里組成的無縫輪轉攻擊集團，將勒夫期待的傳控演繹得淋漓盡致。

少年們心高氣傲，但很清楚只要能把2:1的比分保持到終場就是完勝。別說磊子和高太尉，就連子墨都不得不不斷回撤協助防守。

子墨年輕身體好，速度又快動作還靈活，無論回追還是當攪屎棍都是一把好手。

第87分鐘，德國在邊路打出配合，京多安接球後轉身啟動，但他被子墨盯上了，冒着火苗子就追了個貼身。

子墨愛惹事但不記事，過去了也就完了。此刻追逐的火苗子來自他的高速引擎，而不是腦袋上冒火。儘管剛發生過衝突，他看京老師和看別人沒什麼不同。

京老師很油，稍作變向就卡住了身位，讓子墨龍捲風般的速度超不過去就只能在身後吃屁。

年輕人不氣餒也不猶豫，向外大跨步拉出點空間后，緊跟着果斷由側後放鏟，開山斧似的。

京老師連人帶球被放翻在地，但要問子墨犯規沒有，卻也模稜兩可，因為他的確鏟到球了。

相搏地點靠近邊線，京多安根本沒想到這渾小子能鏟得這麼利索，猝不及防下摔得那叫一個慘，幾個骨碌都快翻到中國隊替補席跟前了。

卓楊使勁憋著笑，趕緊把哥們兒扶起來。眼冒金星的京老師一肚子惱火加委屈：「老卓，你們家熊孩子你管不管？這他媽逮住誰惹誰，也太沒大沒小了。你可是他叔，不能這麼慣着。」

「兄弟別生氣，回頭我罵他……」卓楊還在給京老師陪着笑，子墨先不願意了。

一來他自認沒犯規，二來他從不記仇，卻最反感誰亂給他拿大輩兒，尤其試圖用卓叔來壓他。

「咱倆踢球，關我卓叔什麼事？你他媽球長毛短地找我叔告什麼狀？」

說完沒忍住又是一掌推臉。

卓楊：「……」

京多安：「……」

如果這是荒郊野外，29歲的京多安得挨18歲李子墨的揍。如果此處荒無人煙，18歲的子墨會被德國老群毆。

卓楊呵斥住了子墨，也將其他義憤填膺的德國人驅趕開，然後子墨吃到二黃被罰下場，卓楊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不能說全因為他，也不能說和他全沒關係。此後連帶補時在內的最後時間裏，少一人作戰的中國隊遭遇『黑色4分鐘』，連丟兩球最終2:3落敗。

第89分鐘，德國人殺透左路，薩內甩開防守突入禁區內，蔣公公迫不得已身後放鏟卻只放倒了人，羅尹斯主罰點球一蹴而就。

第90+3，克雷爾左路突破獲得角球，士氣遭受打擊的中國隊禁區內嚴重漏人，被一米九的格雷茨卡干拔頂進頭槌。

賽后哭喪著臉的李子墨在更衣室向全隊做了道歉，他認為輸球都怪他，還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這渾小子就有這點好處，敢作敢當敢出頭，當然，也不改。

而德國隊在最後十幾分鐘里的表現獲得了德媒集體稱讚，勒夫從善如流，五天後同首場歐預賽小組賽，他沿用了最後階段的場上陣容，全隊以出色的發揮在阿姆斯特丹客場3:2擊敗意氣風發的荷蘭，一個開門紅。

屠爺和卓楊一樣揉着腦袋喊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