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人費爾南迪尼奧在自家禁區裏滑到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叛徒。

刀疤裏貝里背身蹬過來的足球，沒有人和費鳥爭搶，甚至周圍沒有人干擾他嚇唬他，球速不疾不徐，夜晚的諾坎普里沒有風。

費鳥卻義無反顧地滑到了，他的身體在這一刻對意識產生了叛逆。

諾坎普里總是會上演這樣匪夷所思的叛逆經典，上一個身體違背意識的人是小博阿滕，就在去年5月6日巴薩3:0拜仁那場的第80分鐘，他在面對梅西時以一個夢境式栽倒從此成爲足球不滅的梗。

可小博阿滕好歹面對的是梅老闆犯罪式的過人，費鳥今天卻啥都沒有，就這麼強行叛逆了。

足球在躺下的費鳥身邊慢悠悠滾動，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被定了格，包括遠在曼徹斯特看直播的卓楊，他嘴裏含着半塊蘋果都忘記了咀嚼。

肯特郡的蘋果。

下一秒，門將布拉沃首先反應了過來，他像被驚飛的鴨子一樣朝足球撲去，可還是晚了，梅老闆神奇地出現在足球前面。

似乎是憑空乍現。

刀疤向後傳球時梅老闆還在禁區外面，還在奧塔門迪的身後。

奧塔門迪是又一個身體叛逆意識的人，費鳥滑倒他強烈警告自己要迅速解圍，梅西從他身邊鬼魅繞過，他提醒自己要馬上跟上。

可奧塔門迪的身體最終什麼動作也沒有做出來，他和其他人一樣都只是原地看着梅老闆搶在布拉沃之前拿球，然後用自己那隻被上帝吻過的左腳輕鬆趟掉智利人，最後輕敲空門。

然後全世界才重新活了過來，卓楊‘吧嗒’一下繼續未完成的咀嚼，他的身體沒有叛逆意識，因爲蔻蔻給餵食另外的蘋果時，他絲毫沒有咬到她的手指，或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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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任何球隊在諾坎普0:1落後巴薩都不算意外，哪怕是用這樣一種浪漫的方式。所以瓜迪奧拉和曼城都並未陷入慌亂，仍舊與巴薩踢得有來有往。

第39分鐘，京多安在禁區線上晃倒皮克後射門，被特能撲單手封堵。巴薩球門未失，但皮克爬起來後一瘸一拐顯得很狼狽。

小杰也是腿傷初愈，似乎並沒有完全好利索，造成他很吃京多安的晃。爲了不成爲球隊後防線上的坑，小杰主動示意換人。

恩裏克用33歲的法國後衛傑雷米·馬蒂厄換下了皮克，這哥們兒此前在巴倫西亞效力四個賽季，2014年來到巴薩。

上半時還沒結束，巴薩後防線便自損兩將，好在進了一個，只是後邊調整換人將會受到影響。

瓜迪奧拉是個勇敢的人，踢球時雖然沒有路易斯·恩裏克那麼張揚，但在執教品質上卻比恩裏克更有勇氣。

不進攻，毋寧死。哪怕是在諾坎普，哪怕明知道球隊存在隱患，瓜迪奧拉依然不斷命令曼城向前衝殺。憑心而論，多年後巴薩球迷依然更懷念瓜迪奧拉而不是恩裏克，是有道理的。

瓜帥的勇氣不是梁靜茹給的，但布拉沃的自信絕對是天生的，他在瓜帥情緒豪邁的巔峯，狠狠抽了一巴掌，抽得瓜迪奧拉眼冒金星禿頭直冒三昧真火。

下半時第53分鐘，諾利托在前鋒線四處攆人逼搶，巴薩左後衛迪涅趕緊掄大腳解圍。這一腳給得很隨緣，卻剛好成了前場刀疤追着落點狂跑。

傳得有些大，布拉沃及時出擊到禁區外，球已經是他的了。左右夾擊着刀疤的奧塔門迪和斯特林便也就散開，準備接應布拉沃。

叛逆，一定是一種傳染病。

布拉沃十分果斷地把球凌空端給了刀疤。

1371公里之外的卓楊‘噗’地噴出半口堅果渣渣，弄髒了蔻蔻新買的小對襟毛衣。

作爲一名33歲的老球油子，球場上就沒有刀疤不會的，逮着便宜就上的鐵公雞，他對送禮從來毫不客氣。

就這麼第一時間隔空挑射，目標曼城空門。

布拉沃倒也不含糊，直接在禁區外飛身而起，像拍蒼蠅一樣就把足球幹了下來。

刀疤終於被布拉沃的機智給驚呆了。卓楊把剩下的半口渣滓也噴了出來，還好蔻蔻躲得快。

馬日奇裁判就算是個黑哨也沒辦法包庇布拉沃，何況他還不是。拍馬趕到手中早早就揚起的紅牌，比剛纔布拉沃打蒼蠅的手還高。

瓜迪奧拉七竅都在噴火，他感覺在曼城遲早會練成傳說中的三花聚頂。

35歲的替補門將卡巴列羅換下邊鋒諾利托，一球落後的曼城在諾坎普少一人作戰。變成了這種情況，瓜迪奧拉仍然不會失去勇氣，但勇氣已經無法解決面前的難題了。

還不到一分鐘，今天曼城場上隊長薩巴萊塔在與迪涅的拼搶中，被踢到了膝蓋，扭了兩扭後便只能被克里希換下，眨眼之間，瓜迪奧拉也只剩下了一個換人名額。

第61分鐘，梅老闆在禁區外橫拉一步左腳抽射破門，把比分改寫成2:0時，卓楊在吃香蕉。

第69分鐘，京多安的回傳球變成了給刀疤禁區內的巧妙直塞，刀疤沒有貪功，把卡巴列羅從門口勾引出來後橫傳給了梅西。

梅老闆上演帽子戲法把比分變成3:0時，卓楊在吃梨。英國的梨小小的細長細長，像中國的小葫蘆，吃起來像吃冰糖那麼甜。

第73分鐘，替補皮克上來的馬蒂厄飛鏟斯特林，被兩黃變一紅罰下，場上人數恢復均衡。此時卓楊和蔻蔻吃着葡萄在吐葡萄皮，葡萄牙的葡萄。

傑雷米·馬蒂厄是法國後衛，他這個名字也很法國，但他的防守風格很德國，勇猛而大開大合，在巴倫西亞那些年沒少吃卓楊的虧，無論巴薩還是皇馬的卓楊。

巴薩上一次在冠軍盃主場比賽裏領到紅牌，還是19年前的事情。1997年11月5日，97-98賽季冠軍盃小組賽第3輪，巴薩和基輔迪納摩。

下半時第47分鐘，巴薩左後衛塞爾吉·巴爾胡安故意手球被兩黃一紅罰下。

那一天是舍甫琴科的揚名之戰，烏克蘭核彈頭用一個帽子戲法率領基輔客場4:0戰勝了巴薩。那一年巴薩的門將是老布斯克茨，還有26歲的中場瓜迪奧拉和27歲的前鋒恩裏克，以及一位34歲的翻譯，他叫何塞·穆里尼奧。

現在45歲的塞爾吉·巴爾胡安去年10月從西乙阿爾梅里亞主教練職務上下課，目前暫時賦閒在家。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看比賽。

塞爾吉肯定想不到自他之後，巴薩在諾坎普歐冠下一張紅牌需要等19年。在如此漫長時間裏無紅，巴薩在歐洲豪門裏無出其右，這也成爲皇馬等俱樂部抨擊巴薩受歐足聯關照的一個很充分理由。

所以，43歲的塞爾維亞名哨米洛拉德·馬日奇是個勇敢的人，他終結了一段長達19年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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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分鐘，瓜迪奧拉換上阿圭羅，換下傳染了身體叛逆意識的京多安。巴薩那邊恩裏克用烏拉圭牙擦蘇換下刀疤裏貝里。

1371公里之外的曼徹斯特，卓楊嚐了一口新西蘭的菲油果，這玩意兒在中國叫番石榴，不是很好吃。

刀疤今天沒有進球，但兩個直接助攻和迫使布拉沃被紅牌罰下，足以讓他更加心安理得享受隊內第二高薪，也讓巴薩球迷由衷地用掌聲和歡呼迎接他。

第86分鐘，梅西中路連過兩人後突入禁區，科拉羅夫飛鏟犯規，馬日奇裁判罰點球。大鬍子梅老闆很雍容，把罰球機會讓給了內馬爾。

現在很多人把內馬爾稱呼爲‘內少’，但卓楊始終認爲只有米蘭的內美人斯塔才配得上‘內少’之名。即便內斯塔如今已經整40，但歲月從不敗美人，哪怕再過四十年，他也依然是嫵媚而俊朗的內少。

比內斯塔年輕16歲的內馬爾，就是個‘小內內’。

內馬爾把點球推在了卡巴列羅的手掌上，這是他在效力巴薩期間13次主罰點球中的第5次射失，失誤率38%。阿圭羅沒工夫幸災樂禍，但他心裏的確平衡了許多。

但馬上就又變得不平衡了。內馬爾在第89分鐘將功補過，接到梅老闆的分球連過曼城兩人後推角度，把比分鎖定在4:0。

卓楊把最後三顆蘇格蘭樹莓讓給了蔻蔻吃。樹莓的味道很像小時候吃過的桑葚，他和蔻蔻都很喜歡吃。

曼城和巴薩的球員相互之間有很多私交都不錯，賽前已經約好了各種賽後聚會。但一場車禍級的慘敗後，在家鄉人面前丟了顏面的瓜迪奧拉宣佈了禁足令，不允許任何私人活動。

這個時候曼城球員沒有人敢去捋瓜帥光頭上的虎鬚，便都老老實實回去了酒店。安排好了夜宵和節目的巴薩人則腹誹瓜迪奧拉輸不起，肚子裏撐不了船。

這就是卓楊沒有來巴塞羅那的真正原因，他估計到了賽後會有這麼一出。不想讓巴薩的朋友爲難，也不想讓瓜迪奧拉爲難，更不想爲難自己，所以卓楊決定還是不去的好。

卓楊把這個理由只偷偷告訴了刀疤。

這個晚上卓楊沒有吃正經晚飯，陪着蔻蔻吃了兩肚子各種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