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昏暗，悠長的走廊兩旁，分布著長明燈。
在這悠長的甬道之中，此刻走著三個人。
這便是琅琊皇室的地宮。
跟著姬霓裳，方遠看了眼一旁的噬天女帝，此刻噬天女帝面色沉默，地宮上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見方遠看過來，她朝著方遠抿嘴一笑。
方遠嘴角抽了抽。
這是琅琊皇室的地宮，裡面可是有著眾多琅琊皇室的先祖，那十六位皇帝的靈柩可都在這裡。
噬天女帝這麼一笑，顯得這裡更陰森了。
姬霓裳走在最前面帶路。
之所以帶方遠和噬天女帝兩人前來，便是姬霓裳想要表達誠意的一個方式。
畢竟，口說無憑。
再者，有方遠和噬天女帝和她一起去，地宮若是真的有什麼變化，也不至於陷入被動之中。
此外，她還有些別的目的。
她佯裝轉頭打量四周，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後面的方遠。
方遠此刻卻沒注意到姬霓裳的小動作。
他此刻有點納悶。
記得和姬霓裳商量後，他便是回去和噬天女帝商量此事。
因為噬天女帝畢竟和他不同，他說實話，心底對姬霓裳，還是有著幾分愛護之心的。
畢竟，一起相處了多年。
再者，姬青竹也是他的徒弟，總不能真的對姬霓裳的危機坐視不理。
但噬天女帝則不同，噬天女帝只是他的徒弟，和姬霓裳沒什麼關係。
況且，兩人在很多時候，都有些不和，上次在萬寶匯差點打起來。
所以，方遠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在和噬天女帝說完此事的時候，他便是直言，若是不行，就直接回紫雲宗。
方遠永遠也忘不了這話說完的那一幕：
噬天女帝聞言，臉色閃過驚訝，欣喜，猶豫，抉擇，為難等種種表情，最後匯成一句話：「好呀！」
方遠：？？？
這一刻的方遠，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然而沒有聽錯。
噬天女帝當場便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斷搖晃，聲音嬌嗔：「師父，你難道認為我是那種小肚雞腸，不分是非的女子嘛？我也是有公德心，想要為了這生靈出一份力的！」
然後，她義不容辭道：「拯救生靈於水火，我輩義不容辭！」
這頓時讓方遠高看了她一眼。
但方遠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樣子。
她噬天女帝向來是想到什麼便去做什麼，沒想到其實也這麼能說的麼？
他往一旁瞥了噬天女帝一眼。
噬天女帝正好轉頭，又看了方遠一眼。
她甜甜道：「方郎。」
方遠直接轉過頭。
前面的姬霓裳腳步忽然一個趔趄。
方遠立刻問道：「怎麼了？」
姬霓裳直起身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了先皇，有些悲傷，未能注意腳下。」
方遠怔了怔。
大乘期還能被絆倒嗎？
真是開了眼了。
不多時，伴隨著甬道中淡淡的腳步聲，三個人來到了一處高大的門戶前。
這門戶高聳在地道之中，將地道籠罩的嚴嚴實實，通體石質做成，上面刻著各種尊貴的異獸。只是似乎已經許久無人來過，這門戶之上，已經布滿了灰塵。
琅琊女皇道：「這後面，便是我琅琊皇室的陵園了。」
方遠默默點了點頭。
噬天女帝的眼中，卻帶著一抹好奇之色，這皇家的陵園，到底長什麼樣子？
她噬天女帝作為風琅帝國的開國皇帝，還沒想過建造陵園。
畢竟，對於她而言，這陵園好像用不上。
即便是有，也不會是在這仙洲。
更不知道會是多麼悠久的歲月之後了。
姬霓裳淡淡的看了李無道一眼，便揮手。
這一瞬間，巨大的石門，朝著兩旁分開而去。
道道的灰塵灑落。
一股陰風，自這門後猛然吹來。
方遠緊閉氣息。
姬霓裳揮手將灰塵除去，便帶著方遠兩人踏進了這陵園之內。
陵園不小，有著幾處巨大的墳墓，這都是姬霓裳的祖先。
不過，那姬家的十六位先皇並非都埋在這裡，畢竟有強大的琅琊帝國，已經打碎了虛空，去往了另一界。
姬霓裳帶著方遠兩人直接來到了陵園最深處的一處靈堂之內。
這裡面，供奉著眾多牌位，還有一些小燈籠一樣的物事。
姬霓裳的目光，卻驟然看向了某處靈牌。
緊接著，她面色驟然一變。
方遠也隨之看去，便見那靈牌旁邊，有一個小罐子，此刻，這罐子口，卻已經打開了。
姬霓裳喃喃道：「果然，果然是他，已經出去了。「
聽到姬霓裳的話，方遠怔了怔，道：「就是那縷先皇的邪念？」
姬霓裳面色沉重道：「沒錯，這先皇的邪念一直被鎮壓在這噬魂罐之內，卻沒想到，它卻已經掙脫出去了。」
她還沒有說的一句話是，是在她這一任脫出去的。
她要為此負很大的責任。
一旁的噬天女帝冷聲道：「身為一個皇帝，連這等祖先之事都看不好，真是無能！」
噬天女帝冰冷的話語，讓方遠面色都是一變，他趕緊拉住了噬天女帝的手，讓她少說一點。
噬天女帝被拉住手，略微頷首，但面色還是有些不屑。
姬霓裳只是看了噬天女帝一眼，便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相比來時，她的腳步顯然很沉重。
眼見姬霓裳這個樣子，方遠的心裡忍不住一陣一陣的難受。
他還記得當初那個少女，是那般的精靈古怪，活潑可愛。
可如今，卻仿佛背上了萬丈高山，身形甚至都有些佝僂。
現在，還是他和噬天女帝答應姬霓裳條件的情況下。
若是她自己前來，方遠已經不能想像姬霓裳所承受的壓力。
他幽幽嘆了口氣，誰都知道皇帝好，但又怎麼知道皇帝的為難之處？
「霓……陛下。」方遠開口。
姬霓裳渾身一顫，緩緩轉過頭，面色已經恢復了平淡：「怎麼？」
方遠行禮，掩住自己面容：「一切既已發生，便勇於面對。」
一切既已發生，便勇於面對……
姬霓裳沉默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轉過頭，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師尊，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吧？
霓裳的確很痛苦，很難過，感覺天都塌了一樣。
但有你在，霓裳忽然覺得，一切都不算什麼了呢。
你，就是霓裳的天呢。
三人緩緩向著地宮之外走去。
緩緩的，一片光明，在出口處顯現。
姬霓裳朝著光芒之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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