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暗中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方遠還能怎麼樣？

  與之大戰一場，戰到宇宙邊荒，大道都磨滅了？

  方遠覺得……還是不要與這樣的氣運之子戰鬥比較好。

  他凝視著噬天女帝。

  「你長大了。」

  原本冷酷冰寒的噬天女帝倔強的撇過頭，聲音略帶顫抖道：「不用你說，我比誰都清楚！」

  是啊，在你走後，只有我知道，我經歷了什麼！那種痛，那種苦，那種撕心裂肺，那種絕望迷茫與不知所措，只有我自己懂！

  我為什麼叫噬天女帝，因為這上天不公，奪走了我最心愛之人！我不甘，我不願，我一定要復活他，我一定要再見到他！

  為此，我不惜一切！

  然而，這個人……他從始至終，都騙了我！

  這一刻，她心中的怨氣與憎恨般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

  「你瘦了。」方遠輕聲道。

  噬天女帝眸子驟然一顫。

  「你，……瘦了又如何？」她冷漠的說著，俏美精緻的瓊鼻，卻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唉。」方遠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

  說到這裡，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噬天女帝等了又等，沒有等到答案，聲音冰冷道：「其實什麼？」

  「其實……」

  方遠抬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幽幽說道：「在很久以前，我便見到了你，當時，我的心便被觸動了，我做出了一個衝動的決定，不管你是不是天縱之才，適不適合修煉，也要帶你走，離開那個人情冷暖的地方。我要收你為徒，往後盡心的教導你。」

  噬天女帝似乎想到了什麼場面，嘴角一勾，卻很快，面色再次冰冷下來。

  「那時的你，雖然很小隻，卻宛如冰雕玉刻般，晶瑩剔透，很是可愛。」

  噬天女帝的眼中閃過一抹微光，宛如雪花飄落的那個早晨。

  一個小女孩兒，孤苦無依，卻有一個俊美無雙的少年，將她的小手牽起，捂熱。

  在多少年以後，每當想起這一幕，她的心中，都是無比溫暖。

  「我將你帶回洞府，悉心教導，為的是有一天，你能夠獨自翱翔在這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拘束你。但，在你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知道，我必須要離開了……」

  噬天女帝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這，是她人生中最溫暖的一段歲月。

  然而，聽到這裡，噬天女帝猛然看向方遠，恨聲道：「你為什麼要離開，還要假死！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

  這一刻，她心中的怨懟，委屈，怒火，憎恨，一時間盡數爆發了出來。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方遠嘆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道：「當初的你，也許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你的道心，我若不離開，你無法突破，會白白耽誤了你一生。」

  方遠說道此處，她臉龐微微一怔，心中的情緒瞬間凝固了一下，有些曾在腦海里模糊的事情，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在方遠走後，她的確是在無比傷心和痛苦中，反而直接突破了之前久久為曾突破的瓶頸！

  原來，師尊，他是因為這樣，所以才離開的麼？

  他，他之所以這樣做，竟是為了我？

  他是為了我！

  心中，宛如在瘋狂的吶喊，空洞的冰原，仿佛終於有了陽光，有了生物，有了那一縷生氣，一切的不甘與怨恨，一切難言與痛苦，在這一刻，仿佛都化為了烏有，化為了這滋養萬物的養料！

  噬天女帝瞬間看向方遠，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而下：「可我，並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傻孩子，畢竟，為師希望你能夠真正的成為一名頂天立地，主宰自己命運的強者，而不是一輩子無法前進，做一個碌碌無人的庸才，那麼，為師豈不是毀了你？」

  「為師，難道不希望有一個弟子陪伴在身邊？這麼多年，難道為師就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麼？」

  這時，方遠眼中淚光閃動，已經快要潸然淚下。

  「幸好，如今你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我，否則，我可能永遠無法與你相見了。」

  「師父，你，你真是太傻了！」噬天女帝視線模糊，淚如雨下。

  方遠自顧自道：「我時常想，若是我沒有離開，現在會是怎樣，會不會還是如同以往一般，安靜祥和，無憂無慮。但，若是沒有為師的離開，你怎能突破，怎麼能成為這噬天女帝？」

  「師父！這噬天女帝，我又如何想做？若是有你在，這女帝之位，又有何用！」

  噬天女帝再也忍不住，化作殘影撲到方遠面前，師徒二人抱頭痛哭。

  「若不是你成為噬天女帝，又怎能證明為師離開的對錯？」

  「嗚嗚嗚，師父，師父，是徒兒錯了！」

  方遠鬆了口氣，動情是真動情，鬆了口氣也是真鬆了口氣。

  「以後，我便常伴師尊左右，再也不離開了。」噬天女帝哽咽道。

  ……那你得問掌門同不同意。

  風琅帝國。

  女帝宮。

  大殿。

  因為盡數出征的緣故，這宮殿中空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此。

  這道身影身姿曼妙，臉上覆蓋著輕紗，長發如瀑，頭戴一個小小的金冠。

  「唔，這女帝宮修的不錯，不過比我琅琊皇宮，還是差了些意思。蠻夷之地，審美太差了。」

  姬霓裳搖了搖頭，頗有些居高臨下的點評之意。

  就在這時，不知怎麼的，她心頭有些不寧。

  倒也不是有強敵的那種恐怖感，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仿佛自己有什麼心愛之物，要被別人搶走一般。

  「是我太患得患失了，如今已經找到了師父，他難道還能再次跑了不成？」

  姬霓裳搖了搖頭，將這種感覺甩出，自語道：「噬天女帝，這次你還是乖乖回來吧。」

  她揮了揮手。

  轟隆。

  就在這一瞬間，噬天女帝的神殿轟然倒塌。

  塵土四散。

  一道雄渾的聲音隨之響起：「噬天女帝無道，今毀之宮殿，我便在此等待那噬天小賊，定將其挫骨揚灰，永鎮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