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意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的,被一時迷亂的情思沖昏了頭腦,不然為什麼會答應和、何念平和他假扮夫妻,會跟著他順著人群住到簡陋的泥屋中,又為何會在通鋪上做出那般舉動。
沒來由的,她又將身體蜷縮一點,好像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圍困在纖細的腰肢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之間,不至於讓它順著顫顫的心跳,一併涌到臉頰上,將被黃土染髒的白皙臉龐染上嫣紅,叫對面這個壞傢伙瞧了去。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將何念平主動拉到身邊,而後不害羞的鑽進人家的懷裡,將小腦袋輕輕扣在那堅硬的胸膛。
可能是連日奔波,太累了,亦或是泥屋中的污濁氣息和振聾發聵的陣陣鼾聲,總之,她是不會承認,是覺得何念平身上的氣息好聞,好聞到一時間忍耐不住,好聞到想講衣服扒開,細細聞聞。
這麼想著,羞赦的姑娘再也安奈不住悸動的心跳,似脫韁的馬兒,砰砰狂跳,與身前人的心跳沒來由的重合起來。
於是孤單的跳動找到了命中的夥伴,它再也不會孤獨,砰砰的聲音變得重合起來,時而清脆,時而沉悶。直到那個邪惡的男人帶著蠱惑的嗓音附到她耳畔問出那個邪惡的問題。
「這算是回答嗎?」
回答?
什麼回答?
姑娘本來傾向混亂的思緒沒來由的凝成一線,而那個問題就是直線的終點,點與點連接成線,線與線交織成面,面與面融合在一塊,便是溫如意如今的大腦。
迷迷糊糊間,她追根溯源的重塑這段時間的記憶,他有問過什麼問題嗎?哪有什麼問題是她沒有回答而與現在相關呢?
現在?
現在他們兩個就很不正確,曖昧氣息在各自的胸腔醞釀,而後砰砰跳的心臟將這股氣息透過鼻腔送出,在彼此胸膛狹小的空間中摻雜融匯,最後不分鼻息、不分清濁的再由鼻腔吸回去。
一如現在這般,只有山溪旁的夜晚。
溫熱的嘴唇輕輕貼合在一起,其中無關情愛、無關欲望,只是何念平見她危機之時的仗義相助。冰涼的溪水浸濕他們的衣裳,透過單薄的布料,可以直面內心的滾燙。
迷迷糊糊間,溫如意好像懂了那個問題是什麼?
於是,她宛如夢中呢喃一般,輕輕頷首,弱弱的應了一聲,
「嗯」
蚊蠅般細小的聲音,帶著姑娘的嬌羞和赤裸裸的內心,以及那個彼此心知肚明卻又不言語中袒露的答案,輕輕的落入他的耳中。
何念平笑了,笑的胸腔微微震動,他自來到此方世界以來,好像第一次這樣的笑,沒有小心翼翼的猜測亦沒有老謀深算的拉扯。
「你笑什麼?」
「笑你傻」
「胡說,我才不傻」
「對,是我胡說,你不傻」
可惜,交心的時間太短,隨著烏雲再度凝聚幾分,本就晦暗的夜晚再度蒙上一層灰霾。
時間到了,該動手了。
何念平在她的背上輕輕比劃著名,將今夜的任務簡單分布一下,簡單探索一下地形和幾個重要的地點,以及全部的武力分布,不要起任何衝突,在天明之前回到這裡集合,明日才是主戰場。
這次只有溫如意一個人出去,畢竟她有隱身法決,對於危機的處理情況比他要靈活的多,更關鍵的是,外邊的士兵有可能會進來巡查。
果不其然,就在溫如意即將動身之時,木門被暴力的推開,沉悶的吱嘎聲變得尖銳刺耳,震醒不少山民。
但都宛如豬玀,頭都不抬,反而是轉個身繼續鼾聲震天安穩睡去。
何念平將溫如意摁進懷裡隱去身形,遠遠望去,就好比一對恩愛夫妻夜晚緊緊摟著彼此相擁而眠。
士兵執著火把粗粗掃視一圈,便關門退出,緊接著門外也漸漸響起沉重的呼嚕聲。
這廝是臨睡前看一眼,好安心睡覺。
何念平只覺得奇怪,本來都是平等的山民,怎麼進了這寨子好像坐牢一般,被盯得這般緊。
懷中兀地一空,木門被拉開一道口子,而後迅速合上,好像夜風吹開的一般,溫如意卻是開始行動。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何念平難以入眠,只得空望著外邊晦暗的夜空,一隻一隻數星星。
待到天光微涼,木門又緩緩被推開,再如之前一般合上。冷了一夜的懷抱突然多了具溫熱的軀體,單薄的呼吸多了伴侶。
「怎麼樣,查探出什麼了嗎?」
有著鼾聲作為遮掩,何念平倒也敢小心翼翼的說話。
雖然有一線天光,但屋內還是昏暗的很,所以也看不清溫如意的神情。
「能搞明白大概,這所村寨好似專門為祭祀準備的一般,沒有正常的民居住宅,木盒般的房屋中也感覺不到活人氣息,反倒是咱們現在住的地方像個生地」
「比如說,村寨中央便是一座盛大的祭壇,現在已經準備大半,彩旗飄揚、家畜被圈養在一旁,隨時有宰殺獻祭的準備」
何念平眉頭微微一皺,沒有生人氣息的房屋,那為何會吸引這麼多人前來,被人拘束管理。
難道就為了沒有依據的先民遺囑,或者骨子中對於龍神的崇拜,實在是胡扯。
「那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比如戰力強大的寨主之類的?」
「沒有,我只在中心祭壇上看到七位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們穿著不同彩飾的衣裳,恭恭敬敬跪在蒲團上,朝著中心匍匐跪拜,嘴中還呼和著莫名意味的歌謠,更準確的來說是祭祀的祭文吧」
何念平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語中的關鍵,跪拜?朝什麼地方跪拜?跪拜的是龍神嗎?
「那你看清楚祭祀場所最中央的是什麼嗎?」
「看不清楚,不清楚七位老人的實力,所以我也不敢靠的太近以免暴露,而且望氣術也失靈一般,根本看不透」
說到這,溫如意語氣中滿是挫敗,畢竟無往不利的望氣術到了這幾所村寨處處碰壁,好像壞掉一般,實在是讓她難以理解,最終只能歸咎於連不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