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尚且晴空萬里，時值晌午，便見遮天的雲翳兜頭籠下，清涼的雨絲迎袖而來。

  司長山山腳周圍荒蕪如死地，半點萋草不生，放眼望去，儘是蒼涼，沒有半點綠意。

  如此，行走在其上的二人極為顯眼，一紅一黑，在昏暗天色映照下，仿佛成了唯一的顏色。

  這倒引來不少兵勇，只不過他們只是站在樹林中遙望，即便眼含仇恨，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只得干看著。

  隨著二人身影逐漸模糊，痴望的眾人也漸漸騷亂起來，不過這股騷亂很快便平息下來，只因昨夜的黑袍男人突然出現在人群中。

  黑袍男子口中響起幾聲短暫的喝令，原本止步不前的眾人便成群結隊的湧入荒地之中，追趕者二人腳步沖了出去。

  二人爬到半山腰時，周圍便被一片潮濕的雲霧所環繞，冷濕粘膩的雨絲沾染在衣裳上，惹得好一陣不舒服。

  好在何念平一人一張水靈符了事，不知走了多久，總覺得這司長山遠沒有預料之中的低矮，實際爬起來，才知道「望山跑死馬」是個怎樣的感受。

  穿過覆頂的雲層，醞釀的風雨便與二人沒有關係。入目皆是燦爛的驕陽和拂面的清風，雲海在腳下翻滾，飛鳥與身旁翻飛，當真是一幅美景。

  只不過這是忽略心中不安的前提下。

  「溫如意，你有沒有感覺不對勁？」

  何念平感受著心中強烈的墜墜之感，偏頭問向身旁女子。

  才發覺她也是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紫氣瀰漫，不住的向四周打量。

  聞言，回頭瞧他。

  「一樣，我的望氣術看不透這司長山的氣，被一股若有若無的霧氣阻擋，灰濛濛的什麼也瞧不清。不過心中有股被窺探的焦慮感，好似跨入這山中，便被什麼注意到」

  雖然心中不安，但抱著「來都來了」「臨門一腳」「賊不走空」的三大基本原則，還是硬著頭皮翻過山嶺，來到背風的一面。

  相比迎風面的裸露岩石，背風面則是茂盛的多。站在山巔向下望去，儘是連綿的盎然綠意，一茬接一茬，迷了人眼。

  溫如意伸手指向左側下方，說道：「那裡有一處氣頗為不同，可能就是咱們的目的地」

  何念平對照著手中堪輿圖比較一番，也得不出個準確結論。畢竟現在的繪圖技術，比例也就到一比一千，一比五百都是妄想，所以到了具體地點，也施展不起來，只能憑藉一雙肉眼現找。

  兩人再度穿過連綿的雲翳，耀目的陽光再次被堵在身後，寬闊的視野狹窄起來，經過長久的醞釀，暴雨終究是傾盆而下。

  不過，他們與目標的距離就剩幾步。

  只不過何念平的水靈符到這法力盡消，於是他便準備再掏出一張來，因為水靈符所剩無幾，自己省著點用，給溫如意一張便可。

  「沒事，馬上到了那處洞穴，淋雨也無礙」

  溫如意看出他的秀囧，將那張水靈符也推拒回去。隨著最後一點法力消失，水靈符在身上撐起的淡藍色合身結界乍然破碎，於是潑天的暴雨兜頭流下，順著髮根流到發尾，滑過臉頰，將單薄的衣衫打濕，緊緊的貼合在身上。

  於是溫如意姣好的身形便緩緩出現在何念平眼前，腰肢一如想像中的纖細，只不過胸前兩團略微令人有些失望，約莫也就一個番茄大小。

  何念平眼睛直視前方，但餘光卻一直放在它該在的地方，見此也不禁可惜，果然人無完人。

  溫如意在水靈符消散的下一刻，便從玉佩中抽出黑色斗篷暫時避雨，所以這樣不完美的景象，何念平也沒機會看多久。

  他只好暗暗收回了視線，只不過在其目光不及處，淋濕的海棠花兀地紅了花蕊。

  之前所看氣息不同之處，是一所洞窟，與錦囊所畫的穴口相去甚遠。周圍既沒有林立的枯樹和腐朽的花草，大小幅度也對不上。

  「咋樣，還進去瞧瞧嗎」

  何念平瞅著黑黢黢的洞穴，又轉頭看了眼緊密的雨簾，問道。

  「所幸無事，進去瞧瞧唄」

  溫如意喚出玉人劍，率先鑽了進去，執劍劈去攔路的藤蔓和雜草，何念平緊隨其後，手上火靈符漸漸燃起一團明目的火焰，將前路照的透徹。

  洞穴頂部倒立著不少蝙蝠，被火焰這麼一照，呼啦啦化作一團黑霧朝洞外飛去。有大群蝙蝠，自然會有滿地的蝙蝠屎。

  何念平眯眼瞧著臉色逐漸變青的姑娘，提議道：「要不撤出去？」

  溫如意矯情的性子立馬上來，像是怕被他瞧不起一樣，反駁道：「沒事，只管進去」

  但說歸說，做又是一派做法。

  何念平無奈嘆口氣，抬手撐住溫如意的腋下，將人扛到肩膀上，纖長的玉腿就這麼耷拉到兩旁。

  「走吧，這樣就不髒了」

  雖然經過先前的「初吻事件」，兩人之間堅定地戰友情已經出現絲絲裂縫，但如今這麼自然的肢體接觸，還是很難保持平常心。

  平日灑脫的人兒罕見的扭捏起來，

  「何，何念平，要不把我放下來吧，我，我挺重的」

  何念平感受著臉頰處的溫熱，和若有若無的處子幽香，按下心頭火熱。

  「無礙，馬上就過去了，再說你也不重」

  「哦」

  溫如意只好噤聲，安安穩穩當個開路小童。

  隨著洞穴高度不斷降低，寬度也不斷變窄，地上骯髒的蝙蝠屎也消了蹤跡，溫如意也待不住，連忙讓何念平放她下來。

  後者只好裝著一幅「早就想這麼幹」的模樣，將她扔了下來，實則心中所想，爽的很。

  復行十步左右，眼前只有一處岩石縫隙，何念平目測一番，覺得能擠過去，便身先士卒的鑽了進去。

  他一個肩寬胸闊的男人鑽的確實費勁，衣衫都劃開不少口子，他想起溫如意的體型來，特意回頭囑咐。

  「不好鑽，縫隙小，別傷著身子」

  可話音剛落，便見溫如意輕鬆自如的鑽了進來，身上衣裳一如先前完整，完全不像是鑽過狹小縫隙的人。

  何念平下意識瞅了眼溫如意的胸膛，而後再次目測縫隙大小，心中瞭然，只不過那抹可惜再填三分。

  溫如意順著他的眼神在自己的胸膛和岩石縫隙間瞅了一圈，抬頭便見何念平情緒莫測的眸子，心中也頓時明悟。

  於是氣氛霎時凝住，溫如意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些挫敗感，這是從小天才到大的她沒體驗過的，這挫敗感的來源也是因為何念平的一個眼神。

  小，也不怪她不努力呀。

  何念平也察覺到不對勁，但這種不好言說的事沒法擺到明面上安慰，只好乾咳兩聲，返身繼續潛入洞穴。

  溫如意望著男人冷漠轉身的背影，淒悽慘慘戚戚，心想：剛才還不捨得分開，如今卻如此決絕，男人，當真如此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