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半點顏」店面中。
何念平一人枯坐，街道上人流如潮，但礙於流言蜚語，只是斜目一瞧，再唾棄一聲，只此便罷。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曰稼穡。潤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他手中捧著一張古樸紙張，輕聲讀誦上面晦澀難懂的經文，細細體會其中奧妙。
這就是趙信所留下的道家五行法術，非百壽宮親傳，而是他意外所得。昨夜一別後，這門法術落到自己手裡。當然作為代價，他需要將這門法術和懷中十枚油乎乎的銀錢一併交於趙信小師弟手中。
何念平這輩子都不會忘了趙信背著月光一步一步走向無垠深山的背影，是那樣的灑脫、訣別卻又瀟灑。
說起感慨，他對百壽宮師徒上下全然是敬佩，他們才是真正有志之士、學道之人。相較於他們，何念平只是會唱個《正氣歌》的平凡人罷了。
「可惜，應當將正氣歌交給趙師兄聽得」
短短一日，接連經受兩次離別，雖然儘是人生過客，但貓蛋和趙信身上帶著獨屬於自身的光輝。給他平靜淡然的生活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此精彩的兩人卻是不會忘。
「罷了，罷了，還是將這法術修習，日後再去幫襯幫襯百壽宮」
趙信給的這片五行法術內容沒有經過注釋，是最純粹最原始的道家五行講解，並沒有直接列出法術讓人修行。修成什麼樣全看自己。
何念平將準備好的材料一一在桌面擺好，金盞銀盤、竹節香附、中元晨露、心頭火、過山龍。
之前說過，世上靈氣駁雜，火有火靈力、水有水靈力。五行法術的修行自然是離不開這些靈力，於是他便從李家藥鋪「拿」了點，再從各家各戶討要一點，準備修習。
金盞銀盤是林員外珍寶架上的寶貝，讓何念平用一個金元換回來的，至於心頭火則是他自個舌尖血中的童男純陽火。本想從武夫身上取一點，雖然他身體強悍，但畢竟沒有專精血氣，但問了一圈，竟都是些破身爛貨，還得是自己。
按照紙上所述，金主兵戈殺伐，木主長生之機，水為上善泉源，火為皓明真玄，土則是黃龍浩氣。
何念平前世沒少看網絡小說，結合著不少道家典籍理解，他很快就摸清楚大概。
於是準備先從金五行開刀，想著其他法術的修煉過程，以法力勾動金盞銀盤上的金靈力，慢慢順著經脈引入丹田。
金靈力甫一進入身體，經脈便宛如受到千刀萬剮一般，疼痛且瘙癢，他本想強忍疼痛讓其沉入丹田，但金靈力剛到手肘處，他便再也忍受不住了，精瘦有力的小臂不斷滲出血珠。
如此駭人場景，何念平當即放棄，立刻將金靈力排除體外。如此細微的靈力都受不住，如何運動法力施法，應當是用的法子不對。
何念平一邊運轉靈法術平復法力和傷勢，一邊懷疑人生。分明趙信那廝施展起來容易的很，為何自己修行不得？
難道是自己參悟的太深奧，而趙信只是悟透表層一點，所以學的容易施展出來的法術也菜的離譜。
有這個可能！
就在這時，半點顏迎來一位客人。來人身形苗條，走路是娉婷裊娜，煞是好看，只不過帶著一方紗巾遮住面容，瞧不真切玉人容顏。
「煙雨姑娘，所為何事？」
會來找何念平的女兒家自是紅煙巷的煙雨，她這幾天可謂是風頭無量，以絕美容顏復出外加老道的經驗技術和聰慧的學識，很快便成為紅煙巷的紅人。
可見容顏對這些女子來說當真是基本盤，絕美的容顏加上任何一個技能都能輕易脫穎而出。
「公子，你的胳膊……」
煙雨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就想從懷中掏出手帕給他擦拭乾淨。何念平卻下意識縮了縮手臂，微微一笑，回道：「無礙」。
煙雨也不覺尷尬，反而順勢將一張艷紅請帖放至桌子上。請帖上書三字「花詩會」細細一聞，還能聞到胭脂的香味，寧靜淡雅。
「這是花詩會的請帖，到時公子可憑藉此請帖前往二樓落座，而且請帖還有一些小小的特權」
何念平點點頭，而後也伸手進懷中掏出一張絳紫色的請帖，上面也印著「花詩會」的名堂。
「林員外今早剛給我送來的，也是二樓，這兩張顏色怎麼不一樣呀？」
煙雨眸子略微一縮，有了一二緊張，
「可能是其他家發的吧，紅煙巷發的就是我這種」
何念平一門心思盡在法術修行上，這些小事也沒放在心上，於是點頭應下，將絳紫請帖隨手扔到桌子上，反而將艷紅請帖收進懷中。
見此，煙雨幾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加油吧，我這帳房先生還空著呢，你來了，我就不用天天在這枯坐著了」
何念平沖她笑笑，言語中充斥著信任和灑脫。
「煙雨定會努力」
姑娘好像是被公子的笑容晃了眼，低頭不敢瞧他，話語中卻又按捺不住雀躍。
這方事情談完，煙雨便轉身想要離開，就在此時，何念平卻出聲問她：「煙雨，紙薄墨濃以至不能成字，當如何？」
煙雨一時間摸不清楚他腦中所想，但了解公子是個通透性自，絕不會在字上繞圈打機鋒，所以想到什麼便說了。
「有兩個法子，一者稀薄墨汁，一者更換紙張」
何念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於是埋頭於案板之上。煙雨出了店門，立於轉角處，探出眸子來瞧他身影，眼中情緒翻滾。
愈是經歷過浮浮沉沉和新人笑舊人哭，才愈能知道何念平無心之舉到底帶給旁人何等機緣，簡直是脫胎換骨、仿若再生。
她痴痴的望著，不切實際的肖想在腦中生生滅滅，最後化為一聲輕嘆：「公子，抱歉」
語罷，轉身離去，只是在原地留下一股香味，清香淡雅，和艷紅請柬之上的香味如出一轍。
何念平自是不知道這些，他現在忙活的很。有了自己的猜測結合煙雨的回答，他很快就放棄增強經脈的打算，那實在是不現實。於是退而求其次，將承載法術的肉身替換成黃紙。
畫符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筆走龍蛇間便畫成五道法術，而後從金盞銀盤、竹節香附、中元晨露、心頭火、過山龍一一引出金木水火土五種靈力，再分別引導至黃符之中。
下一刻，五彩光芒一閃而過，黃紙黑字也漸漸浮上一抹靈韻。
何念平大喜，「成了」
「金靈符，庚金破邪」
將符紙貼於隨手撿起的鐵鍬上，緊接著一縷金光閃過，平凡的鐵鍬上也附加上破邪之力。以此鐵鍬，就算是凡人也可殺滅鬼怪。
「木靈符，乙木愈身」
這次何念平直接將木靈符貼到自個身上，於是隨著絲絲縷縷的木靈力湧入，手臂上的傷口快速癒合。不過與此同時，何念平感覺身軀有一絲凝滯，宛如枯立老樹一般，牙尖處居然長出一抹嫩葉。
「吾草」
如此驚變比手臂滲血更嚇人，何念平連忙運轉法力將木靈力煉化，那抹嫩葉也消散於空中。
何念平事後細細體會，才知道是對木五行理解不透徹導致生機過於濃重，所以治療傷勢的效果驚人，連帶著木靈力過盛，影響身體。
不過影響很細微，對於他這種修行之人來說，只要不一天用個二三十張就不會有大事，但是用多了，木靈力過盛，到時候可就活活變為一顆參天大樹。
「水靈符，癸水屏息」
「火靈符，乙火煥魔」
「土靈符，己土覆行」
水靈符為避水之用，火靈符則是小炸彈，土靈符與趙信所用有些差別，他是御使泥土奔走，何念平的則是實打實的土遁。
與此，五行法術算是修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