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平嘴角微微彎起，並起劍指於符上一招，但見一道朦朧青光綿綿飛出，如黑夜中的螢火蟲，嬌嫩卻又令人目眩神迷。

  「赦」

  何念平劍指一點，青光霎時融進煙雨臉上。

  煙雨此刻也是緊張的很，公子一手異術讓她吃驚，但對於自由的渴望終歸是壓住惶恐。

  待青光覆面，她起先感到冰冰涼涼，像是山間涓流在臉上流淌，被烈日暴曬微微逡裂的肌膚重歸水潤，甚至更甚從前。冰涼過後，便是溫暖。臉蛋上的每個毛孔儘可能的睜大，貪婪的吸收養顏符特殊處理過得天地靈力，達到滋養肌膚的目的。

  養顏符沒有現代科技那麼複雜，只是簡單地將天地靈力處理過，即便沒有氣感的普通人也能吸收，變相達到滋養肌膚的效果。

  一刻鐘過後，煙雨才感覺臉上異樣退去，迎來的便是前所未有的清新感，仿佛重獲新生一般。

  她強行按捺住欣喜的激動，小步走到梳妝檯前，照著銅鏡，欣賞著自個的臉蛋。

  細密的皺紋不見了，就連眼袋的青黑也消散。顫顫巍巍的伸手觸摸，入手是一片滑嫩，微微一掐，便出現一道紅痕，似要掐出水來。

  她就這麼靜靜盯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芳華不在的委屈、前途未卜的迷茫以及心中的懊悔掙扎齊齊湧上雙眸，化作臉頰旁顆顆滾落的淚珠，那不是委屈，那是釋懷。

  她緩緩站起身來，朝著何念平俯身便拜，速度之快讓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煙雨感謝公子再造之恩」

  何念平訝然，不過轉念想起初見時她面上的憂鬱之色，便也就明白。

  「無礙，不需要感謝，這本就是一樁交易。而且我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你有如此改變應當感激上天眷顧。若是真的心懷感恩，得空去長生觀上柱香吧」

  「煙雨謹記」

  煙雨帶著兩頰淚痕，歡快的重新落座。

  何念平仔細打量一番，還是不禁感嘆。之前煙雨也漂亮，但敗於歲月，只能打個七分。如今容顏恢復，已經可以打個滿分，當然滿分上不封頂。

  「既然煙雨姑娘覺得心有不安，不若再給我提提建議」

  何念平瞧出她眼中的惴惴不安，開了個玩笑。

  誰料煙雨正色回答：「煙雨不才，還真有個辦法。」

  「洗耳恭聽」

  「公子可知女人的錢最好賺，但是掌財的還是男人家，所以怎麼通過女人來引動男人花錢就是頭等大事」

  何念平看著她分析的有理有據，欣賞之意不禁流露出來，這女人有點東西。

  「所以要先分析一下男人最大的特性，爭強好勝、行事霸道」

  說到這，她還抬起那雙秋水眸子望向何念平，滿眼的求生欲。

  「所以可以將養顏符與愛情綁定，書生才子為了博得美人心動和無量風頭，定會趨之若鶩。權貴豪紳為了一展財力，向外求得好名聲，花錢也不會小氣，這樣一來，錢財自是滾滾而來」

  何念平聽著熟悉的策劃，不禁掏了掏耳朵，心中訝然。這姑娘是以古人見識和心思，給出了現代人的企業策劃，只不過比起某音噶韭菜來說，還是稚嫩許多。若是稍加培養，定是經商的一把子好手。

  驀然，他看著眼前人，心中漸漸浮出一個想法。

  魯氏夫婦勤勞能幹、心地善良，但是囿於心智學識，未必能守成。但煙雨流連男人之間許久，心思玲瓏，而且還有個經商頭腦。三人合併，守成定然不成問題，若是發展的好，甚至會重新振興道觀香火。

  如此，即便他因為意外離開平安縣，也不會辜負師父留下的囑託，將長生觀的香火傳承下去。

  再給三人留下口信，若是他五年之內沒有回來，便找個孤兒撫養成人，讓他去繼承長生觀的道統。

  愈想愈心動，何念平邊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見姑娘頗有經商才能，不若我替姑娘贖身，你做我帳房先生如何？」

  煙雨聞言愣住，疑問道：「女子如何做的帳房先生此類拋頭露面的活計」

  「只要有才能，女子又有何妨。若是畏懼流言蜚語，你只需在幕後出謀劃策即可，自會有人代你出面」

  何念平經過義務教育，早已拋去那些頑固思想，但考慮到這是禮法大於天的古代，所以也不將話說滿，留有餘地。

  一番言辭過後便是長久的沉默，沉默到甚至針落可聞。

  煙雨眼神迷茫的瞧著滿屋曖昧裝飾，腦海中浮現出對自由的渴望，又去瞧面露期待的何念平，心中有個聲音漸漸便大，最後甚至震耳欲聾。

  答應他，答應他——

  但事與願違，

  「多謝公子賞識，但贖身之事便算了」

  「怎的，你不願意自由？「

  煙雨搖搖頭，聲音堅定的說道：「我渴望的自由是握在手中的自由，縱然相信公子為人，但這賣身契還是我自個贖回來罷，那才算得上真正的自由」

  何念平爽朗一笑，並不反駁。

  「待煙雨攢夠贖身錢，恢復自由身後，還期望公子店中留個位子，讓煙雨好有機會報答公子恩情」

  何念平雖然心中支持，但他知道贖身可不是幾枚銀錢，像煙雨這種年華不再的姑娘都要一枚金元。若是花魁，那贖身錢可就是十枚金元了。

  「煙雨姑娘，我還有月余時間，不知你能否趕得上？」

  他也不願做那種強迫他人的惡棍，只是將現實放到面前攤開了講。

  「可以」

  煙雨著急的說道。

  「七日後，平安縣中最有名的四家青樓會共同舉辦一場花詩會，選出第一花魁。媽媽跟我們說過了，若是能替紅煙巷掙下這個花魁，便會放我們離開」

  「那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了？」

  何念平挑眉疑問，

  煙雨再度撫摸自己嬌嫩的臉龐，眼神自信且堅定。

  「若是之前，自是沒有信心。但憑煙雨現在的容顏，和這些年中所學書籍，自是有十分信心」

  沉寂這段時間來，煙雨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放縱沉淪，而是尋著機會飽覽群書，所以才會有今日的驚人之語。

  何念平看著眼前人自信的模樣，心中也是讚嘆。秀美的面容配上久歷紅塵的氣質，比起稚嫩青澀的少女更勝一籌，未必沒有勝出的把握。

  「好，那我靜候姑娘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