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李楓結束了宴會,三個人喝了一會兒茶之後便各自去休息了。
李楓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叫來馬漢,吩咐道:「你明天去打聽一下孔家的情況。」
馬漢聞言一愣:「郎君,哪個孔家?」
「給事中孔穎達。記住,暗中打聽即可,不許節外生枝!」
「是。」
「你先下去吧。」
「是!」
李楓摩挲著面前的茶杯,他總覺得今天這事有蹊蹺。
按說這搞養殖的冊子方方面面的技術問題都考慮到了,按照上面執行就可以了,怎麼會搞得這麼複雜。
至於官吏不夠這種鬼話,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這年頭傻子都知道當官吏的好處,怎麼可能會缺官吏?再說了,朝中的那幫子大佬要是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早就被人弄死了,還輪得到他們身居高位?
李楓越想越覺得事情有問題,便對一旁的張隆吩咐道:「張隆,去把崔管事請來。」
「是!郎君!」
沒過一會兒,崔管事就進了李楓的院子。
「郎君。」
「最近長安局勢如何?」
「尚書右僕射封相病故,陛下因其陰持兩端,並無追贈官職,諡號為繆。尚書左僕射蕭相與侍中陳相在御前爭吵,皆被陛下下令罷免,於家中思過。眼下尚書省並無主官,聽聞陛下似乎有意拜長孫無忌為尚書右僕射。」
「朝中似乎最近在討論建設養殖場之事,頗有些動靜。據說好幾位尚書和寺卿為了誰主導這件事吵了起來,民部更是聲稱沒錢,當緩行此事。」
「這就難怪了。」李楓聽了崔管事的敘述後,心中暗忖道。
「不知郎君還有什麼吩咐?沒有的話,我就先下去了。」崔管事看著李楓若有所思的樣子,出聲詢問道。他可是前朝留下來的老官僚了,自然知道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
「嗯,你先去吧。」
李楓此時心裡已經對整件事情有了個大致的推測,問題應該出在了尚書省。
自己的那位「好兄長」李閔得到冊子之後,轉交了上去,李二決定推行此事,但並未將技術手冊下發。建設養殖場雖然在計劃中應當由太僕寺和司農寺負責,但是官員要由吏部任命,一應開支需要民部撥款,養殖場的營造可能要工部進行規劃。
可是由於尚書省主官缺失,受尚書省節制的六部九寺處於一盤散沙的狀態,而養殖場這件事又屬於是首開先河,並沒有成例可以參考,在缺乏統一領導的情況下,很難辦好。既然不容易辦好,那大家就推諉扯皮唄。
民部說沒錢,怕是正好撞在了李二手裡,李二設立少府監之後肯定沒少掙錢,少府監為皇家理財,這錢是決計不會進國庫的。一旦少府監出錢,那麼這養殖場十有八九要落進皇室手裡,這對於三省的官員們來說可謂是暴擊。
皇室在民間的威望越高,皇帝集權就越容易。士大夫們想要的是中央集權、令出中樞,而不是皇帝專權、令出於上。
於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佬處於攪混水的意圖,把自己這個出主意的給扯了進來。這幫朝堂里傢伙有一個算一個,心都髒。
得出了自以為正確的結論後,李楓決定打死不出仕,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可經不起大風大浪。
。。。。。。
李府偏院
李世民回來後,並沒有見孔穎達,而是召集房玄齡、杜如晦和長孫無忌討論起剛才的事情。
「輔機,方才之事你怎麼看?」
「回陛下,臣以為此事很是蹊蹺啊。」
「何出此言?」
其實李世民對於手下人那點兒小心思明白的很,但是這些小心思不能由他挑明。
「陛下,孔公乃是門下省給事中,按說不該對朝廷官員任用的事情如此上心啊。就算是李楓的才能被埋沒與鄉野,也應當是先了解其為人與才華,再向陛下諫言,而不是直接諫言當重用此人啊,臣擔心孔公是被有心人挑唆了。」
「還有就是養殖場之事,還未形成任何定論,就已經鬧的人盡皆知,各部寺互相推諉。這肯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妄圖把水攪渾,拖延甚至是破壞養殖場之事。」
「哦?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臣以為極可能是建成餘孽作祟,應當把這些人揪出來明正典刑!這樣既可以震懾心懷不軌之人,也可以為朝廷政令的施行掃清障礙!」
這話一出,房玄齡和杜如晦俱是呼吸一滯。
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雖然清算了大量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黨羽,但是誰也不知道剩下的人中有沒有漏網之魚。尤其是封德彝的事情被揭發後,李世民看誰都像二五仔。
更讓他擔心的是,一些李淵的心腹舊臣也對他大肆提拔秦王府舊部不滿,這些人一旦和建成舊部勾結,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房玄齡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長孫無忌這一頓分析下來,他都快成企圖顛覆李世民的李建成餘孽了。一念及此,他便想開口,但話沒出口,就聽李世民說道:
「輔機言之有理啊。朕是不是對那些建成餘黨太寬容了?一個個不是陽奉陰違就是對抗朝廷,真應該把他們」
「陛下!萬萬不可啊!」
「玄齡,什麼萬萬不可?」李世民看著打斷自己的房玄齡,有些疑惑的問道。
「啊?」房玄齡也有些坐蠟了,這李世民還沒說完,自己就來了句萬萬不可,這不是把自己堵在死胡同里了麼?
「這個這個,臣是說萬不可行霹靂手段,應當以安撫為主,雷霆手段為輔,徐徐圖之。」
「朕沒說要行霹靂手段啊,再說了若不是以安撫為主,朕讓魏徵那廝去河北安撫建成舊部幹什麼?」
「那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把不配合朝廷的都扔到嶺南去。」
「陛下聖明。」
「行了行了,都說說該怎麼把那些餘孽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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