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就過去了十天。

  此時洞府中的余霄，神色有些疲憊，眼眸中也充斥著血絲，但他依舊不敢有半分鬆懈，目光緊盯身前的丹爐。

  那丹爐中的火焰並不旺盛，相反還有些微弱，只有拳頭大小，似乎一陣疾風襲來，就能將其熄滅。

  但奇怪的是，丹爐中的溫度並不低，靠近了後還能感受到一絲強烈的灼燒之感。

  位於火焰正中的位置，有一團已經凝結成黃豆大小的淡青色藥丸靜靜的懸浮在那裡。

  它的形狀十分圓潤，外層丹皮也非常細膩，沒有任何雜色，似乎已經是一粒品質不錯的成品丹藥了。

  但余霄並沒有停下煉製的跡象，他依舊在施展引火訣，維持丹爐中燃燒的火焰，讓其穩定的包裹著內部的丹藥。

  眼前這團火焰，其實已經燃燒了整整六天時間，在這期間，他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過。

  因為他不能停，此時丹爐中的清靈丹看似已經完成，但其實還差最後一步，一旦停下來，等待他的就是失敗。

  對於他來說，失敗或許也就是損失了一份煉丹材料而已，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倘若換做以前，也確實如此，但如今的情形不同了。

  目前所剩的時間，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煉製一次清靈丹。

  經過最開始幾天的嘗試，他在十餘次的失敗中，也算是摸到了煉製清靈丹的訣竅，那就是不能操之過急。

  熔煉精華靈液的過程自不必多說，沒有什麼大問題。

  關鍵就出在成丹階段，他需要用微火煉製一天時間，才能讓三團靈液在沒有化為碳渣的情況下凝結成一團。

  而這還沒有結束，在微火狀態下，清靈丹的外層已經凝固定型，看起來和成品丹藥沒什麼區別。

  但是它的內部實則還是精華靈液的狀態，這個時候一旦停下來就意味著煉製失敗。

  為了保證內部的精華靈液順利凝結，他需要繼續用微火進行焙煉，這個時間短則兩三天，長則七八天，具體還要看丹藥的轉變程度。

  這才是煉製清靈丹的難度所在。

  它的耗時之長，是余霄迄今為止所接觸過的丹藥中最長的。

  不管是對他的煉丹技術，還是對火焰的操控，亦或者是對煉丹師的精神意志，都是一次不小的考驗。

  當然，這還不是最要命的，讓他更加折磨的是，他需要在煉製清靈丹的過程中，始終保持對丹爐內火焰的控制。

  這就要他擁有一定的法力基礎，別看這種程度的火焰對法力的消耗不大，但時間一長，沒日沒夜的施展引火訣，一般的煉丹師可遭不住。

  還好他已經是鍊氣後期的修士了，體內法力較一個月前增加了不少，否則還真堅持不了這麼長時間。

  眼下，這枚清靈丹已經煉製了六天時間，按照他的預期，再焙煉一天應該就差不多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

  深吸了口氣，余霄調整著疲憊的精神狀態，繼續操控著丹爐中的火焰。

  時間來到第二日清晨。

  又是一整夜都沒有合眼的余霄，眼眸中的血絲更多了，但他此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狀態，而是緊盯著丹爐中的清靈丹。

  經過七天時間漫長的煉製，那枚丹藥和最開始成丹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顏色變得更加深沉了一些。

  只有餘霄自己知道，這枚丹藥經歷了怎樣的轉變，此時他體內的法力也所剩不多，只有不到一成，可以說是到了極限。

  丹藥已經完全成型，他沒有再繼續焙煉下去，果斷收了火焰，伸手將清靈丹攝來。

  在其飛出丹爐的一剎那，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丹皮表面如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部分區域出現了深色的斑暈。

  這使得原本看起來非常完美的一粒丹藥，有了一種沾染了髒東西的感覺，瞬間讓余霄臉色大變，心中嚇了一跳。

  他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以為煉製的清靈丹又失敗了，趕忙仔細查看起來。

  過了半盞茶工夫後，余霄望著手中的清靈丹依舊神色有些古怪。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這粒清靈丹都不像是失敗了的產品，他可以十分肯定，自己煉製成功了。

  只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

  「難道這就是古方丹藥的一種特殊表現？」余霄嘴中嘀咕一句，當即翻出《六藝雜書》，想在其中找到相應的答案。

  只可惜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並沒有在書中找到任何與之相關的記載，看來那位留下此書的前輩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又或者說，這是一種很正常的表現，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所以沒有值得去記錄的價值。

  心下這般想著，余霄也沒有再糾結，畢竟這粒清靈丹，除了外表看起來有那麼一點異色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完美。

  儘管他也很想再煉製一顆清靈丹驗證一下，但明天就到了約定交付丹藥的日子，他果斷打消了這種念頭。

  清靈丹，按照那張丹方上的記載，它具有抵禦清除『毒氣』，並梳理體內『毒氣』沉積雜質的妙用。

  這番話乍一聽起來好像沒什麼毛病，但仔細想想他就覺得很不對勁。

  這裡的毒氣，究竟是什麼東西，丹方上並沒有明說，他也無從得知，因此很難判斷清靈丹的實用價值。

  不過這些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反正他已經煉製完成，就等著明天將墨辰沙拿到手。

  總的來說，這次煉製清靈丹，比想像中的要順利一些，從開始到現在，他也只用了十三份材料而已，還剩下兩份。

  不過煉製此丹的難度，還是超過他的預期，至少在耗時上，絕對能讓不少煉丹師望而卻步。

  因此他也得到了許多這方面的經驗，下次再煉製此類的丹藥時，也能輕鬆不少。

  將清靈丹收進瓷瓶，余霄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連續七天的不眠不休，已經讓他很疲憊了，都沒顧得上恢復法力，倒頭就睡。

  ……

  第二天正午時分。

  擎珈山西側，姜晨按照約定早早的就來到了之前約定的地點。

  她的臉上滿是不安，心神不寧的來回走動，雙手緊握，時而東張西望的尋找什麼，時而眉頭緊蹙的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

  現在的時辰，已經到了二人約定的期限，而她卻還沒有等來余霄，甚至一點音訊都沒有。

  「那個傢伙不會煉製失敗，沒臉來見我，所以跑了嗎？」

  這個想法不斷地在她心中來回閃過，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如果三份材料都煉製失敗的話，那跑路絕對是對自己沒有任何損失的絕佳選擇。

  「果然這種事情還是要找個比較靠譜的煉丹師。」

  姜晨有些自責，氣得忍不住跺了跺腳，心底里倒是沒有咒罵余霄，只是覺得自己不應該輕易的相信一個陌生人。

  雖然那個陌生人曾經救過她，又是唯一敢接下煉製清靈丹的人，但這並不能改變她苦等了半個月，還沒有拿到清靈丹的事實。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她寧願當初沒有遇見過余霄，這樣便能在半個月前自己猶豫不決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在她內心陷入無比自責之時，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姜道友在想什麼事情，竟然如此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