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和韶凝雪對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柳成看出韶凝雪眼中露出的一絲迷茫之色。
「不知道。」
他回了對方這樣一個眼神，輕輕的搖搖頭。
現在的情況，他們兩人根本無法確定接下來到底應該幹什麼。
但是好在幽魂少女雖然變了一個樣，但卻似乎還認識他們，並且自動給他們安排上了一個合適的身份。
猶豫了一下，柳成開口試探道：「公主陛下還記得是怎麼遇見我們兩人的嗎？」
少女的腳步微微頓住，目光看向遠方，似乎想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著柳成和韶凝雪。
「當然不記得了，你們不是一直都是我的護衛嗎？那麼久了，我怎麼可能會記的？」
「羅文，羅莎，怎麼感覺你們倆變得有些怪怪的？」
柳成和韶凝雪：「」
他們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無奈之色。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有些明白為何幽魂少女會如此的反常了。
「它可以揭示過往，卻無法改寫一切」
幽魂少女最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絲悵惘的語氣。
只是這揭示的過往也未必真實。
柳成和韶凝雪的眼中閃過一抹古怪，對視一眼，卻什麼都沒說，默默的跟著少女的隊伍走入了城內。
悠長的汽笛聲緩緩響起，韶凝雪抬起頭，看著那輛仿佛長龍一般的魔導列車在軌道上呼嘯而過，長街之上布滿了店鋪與作坊，街道之上熙熙攘攘，裝滿了貨物的攤位擠滿了街道的各個角落。
行人與商販交錯而過，扛著貨物的搬運工從飛艇上走下，巨大的駝獸拉扯著一箱又一箱的貨物，不斷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一切看起來就像極了普通的生活一般，平靜而祥和。
完全沒有一點戰爭欲來的樣子。
而那位公主殿下行走在道路中間，如河水之中的魚兒一般遊蕩自如，過往之人皆躬身行禮，讓出一條路徑。
少女的動作更加輕快了幾分。
但柳成的心中卻莫名的感覺有些沉痛。
路邊攤位，韶凝雪停下腳步。
韶凝雪輕輕伸手撫摸了下商販們放置貨物的攤位，櫻桃木質的案板回以粗糲的觸感。
案板上面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多是一些石頭和木料雕刻而成的藝術品，其中甚至有一塊石板上面還鑲嵌著寶石。
韶凝雪拿起一件木牌，輕輕地摩擦著，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塊木牌很是簡單，只有幾筆線條，但是在韶凝雪看來卻非常漂亮，合她的心意。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但動作卻停頓了一下。
她只好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木牌，卻發現一隻銀色的手甲遞給商販一枚金燦燦的金幣，而後又挑選出兩塊木牌，連同之前的那塊木牌一起拿在手裡，留下一塊，又微笑著遞給柳成和韶凝雪一人一塊。
韶凝雪一陣恍惚，面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篝火旁邊，拿著一塊黑沉沉的木頭問著她餓不餓的那位幽魂少女。
她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這個與她原本世界完全不同但同樣充滿生機的城市。
還有面前有些熟悉又非常陌生的少女。
最終低下了頭。
「多謝公主殿下。」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依稀還有少女清脆的笑聲，只是再抬起頭，就只剩下一道銀白的背影。
快要消失在路邊的盡頭。
「走吧！」柳成輕輕開口提醒。
韶凝雪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發白，不過，隨即便恢復如初，恢復了原本冰冷漠然的表情。
隊伍的末尾，柳成和韶凝雪二人慢慢的行走著，卻無人關心他們是否掉隊。
「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韶凝雪開口問道。
「不知道。」柳成的聲音依舊淡漠平靜，聽不出喜怒哀樂。
「也許只是她在做一場美夢而已。」柳成繼續開口補充道。
「是這樣嗎？」韶凝雪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不過隨即很快恢復如常。
「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韶凝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看向了柳成。
她不得不承認對方在某些時候非常敏銳，也許是得益於對方冥寂的那層身份，讓他更能明白一些藏在面具下的真實。
相比之下，比起一頭霧水的自己，對方或許早就猜出事情的一切了。
「我不能肯定。」柳成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輕嘆：「但夢境總是與現實相背而行，她或許只是想在夢境中，彌補完自身的遺憾而已。」
這一切其實並不難猜測，戰火將臨的城市卻保持著昔日的安寧與和平，迷失的少女在戰爭來臨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原本決裂的好友在這裡再度重歸於好，但遠方的天空陰雲卻久久不散，她只能在夢境中尋找著自己的遺憾，尋求著安慰。
但夢境真的會一直美好下去嗎？
柳成只看了一眼遠方天空越來越濃郁的黑雲，便明白對方的內心未必一直那麼堅定。
起碼，對方從未發自內心的相信結局可以改變。
就像她一直所說的那樣——
「它可以揭示過往，卻無法改寫一切」
她早已給自己的故事定下結局，只是——
哪怕是在做夢，都不敢奢求一個完美的結局嗎？
柳成的眼眸中流出一絲黯然。
自己又能做到什麼？
該如何去幫助對方。
一旁的韶凝雪也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良久，韶凝雪才收斂了思緒，開口道：「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境的話」
「能夠進入這場夢境，是不是也就代表著我們同樣是在做夢？」
柳成聞言一愣，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卻又從指縫中溜走。
但韶凝雪卻仿佛有所明悟。
她看著手中那塊刻畫著一株蘭花的木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
夢嗎
她抬起了頭，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
那些商販們在收拾著手中的東西，而那些侍衛則穿著盔甲，腰挎刀劍，目光凌厲的掃視著每一個街上的行人，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忠心耿耿的守衛著他們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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