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鎮,束仙門驛站,後院。
日中,太陽高懸。
秋日的正午時辰,天氣遠沒有夏日那般燥熱,也沒有冬日那般寒冷,秋日正午的太陽懸在高空,周圍一圈日暈,遠處會時不時吹來一陣秋風,即使正午,天氣也會涼爽很多。
廂房雖好,但裡面很悶,申屠城出來很久了。
他身穿代表身份的紅衣官袍,腰間懸著束仙門的腰牌,他是都城束仙門,紅衣束仙使,在都城雖算不得什麼厲害的大人物,可在小小的聚仙鎮,他就是大人物,大到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按理說,這裡沒什麼人能讓他煩躁,可申屠城站在驛站的後院裡,手裡攥著兩塊玉牌,來回踱步,胖胖的圓臉上越發煩躁,恨不得將手中的玉牌捏碎了。
「老大,也被抓了?」
申屠城喃喃自語,不能相信這個結果。
大徒弟神意境的修為,在聚仙鎮已經沒人能攔得住他才對,可到現在大徒弟都沒回來。
手中的兩塊玉牌,是大徒弟二徒弟的。
兩人的玉牌光芒依舊,玉牌沒有破損分毫,代表二人還活著,且沒有受傷。
到底是何人?
加上老三,一連之間抓了自己三個徒弟。
申屠城百思不得其解。
清源觀那個女子道長早走了。
不可能是她。
申屠城停下腳步,眼睛微眯,喃喃道:「難道是那個小道士?」
「不可能。」
申屠城立馬搖搖頭,「他只是一個鍊氣巔峰的實力,連老三都是煉神境,他憑什麼能抓住,不可能不可能……」
「大人!」
正想著,院子裡忽然走進來一位腳步匆匆的小廝。
申屠城冷冷掃視這名小廝一眼,神丹境的壓迫力給到這名無辜的小廝,小廝頓時嚇得雙腿發軟,跪在地上,臉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遞上手上的信件:「大大人,方才有人送了信。」
「信?」申屠城上前幾步,來到小廝面前,伸手接過那道密封的信件。
自己前來聚仙鎮是絕密任務,沒人知道自己在這。
怎麼還會有信送到這裡?
「給本使的?」
「是……」
「誰送的信?」
「清,清源觀。」
申屠城眉頭下意識地一挑,揮手打發走小廝,拆開信件,粗略一觀……好字。
嗯?
信的內容不多,簡明扼要……
落款是清源觀那個姓姜的小道士。
信中所言,他身為清源觀掌門,本來與世無爭,卻意外抓住三個登門的「壞人」。
念在申屠城官府束仙門的身份上,便不與之計較。
信中還說,他已經知道這三人為何而來,是為姚家父子找回場子。
「兩日後,貧道會在巨熊門等著姚家父子登門道歉,如若不然,貧道就不敢保證手中三個人質還有命活著了。」
看完信,申屠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姚書海!
下一刻,申屠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掀起一陣疾風。
姚書海和姚悟父子正在喝茶,茶杯還沒接觸到嘴唇,就忽然感覺臉頰火辣辣地疼,聲音後到:「姚書海,你把本使害的好慘!」
申屠城憑空出現在姚書海面前。
當即一巴掌扇在姚書海那張臉上。
啪!
一聲脆響!
牙齒都被申屠城這一巴掌扇飛幾顆,連帶著吐出一大口血水。
姚書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扇蒙了。
捂著臉頰,疼的他眼淚直往下掉。
屋中的姚悟看見父親遭罪,下意識地便要上前為父討回公道,卻被申屠城狠狠一腳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姚書海,你幹的好事!」申屠城惡狠狠地瞪著癱坐在地上的姚書海,恨不得再給他一巴掌。
若不是因為此人,申屠城也不會派三個徒弟去,若是因此耽誤靖王爺的大事,就連他也會受牽連。
將姜陽寫的信扔給姚書海,「姚御史,好好看看吧,看看你都得罪了什麼人。」
姚書海顫抖地接過信,將信看完,他抬起已經腫脹起來的臉,面露惶恐神色,「大大人,我……」
「兩日後,登門抱歉!」
「是,是。」姚書海捂著臉,看著申屠城遠去,屁都不敢放一個。
————
這一日深夜。
姜陽把自己關進房間,緊閉門窗,準備干件大事。
外面的事情大概率不會出問題,早前已經寫信,讓人送給申屠城。
申屠城看見信,會知道他的三個徒兒都在自己手裡。
申屠城想要他三個徒弟平安,就會給姚書海施壓。
自己只待兩日後去巨熊門看戲就好。
姜陽都已經想好了,介時,自己一定要表現出一種風輕雲淡,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但是姚書海突然登門道歉,聰明的熊妙雲肯定會想到這件事是自己做的,然後對自己……嘿嘿嘿。
咳咳。
言歸正傳。
將門窗緊閉以後,姜陽坐在臨窗的桌後,呼出一口氣,使自己的精神狀態達到最佳狀態,而後十指交叉,活動一下手指,開干:
刻畫震天瓶所需的六十九道符文!
血凰石自己前幾日帶回來許多,瓶子在老黃的幫助下已經煉製完畢,足有上百個,夠自己糟蹋的。
取出數個瓶子擺在桌上,姜陽又把羊皮卷上記載的那六十九道符文在腦海中過了一篇,確保無誤後,就拿起手邊上的刻刀。
此刻刀並非普通木匠手中的刻刀,這柄刻刀是陣法師專門用來刻畫陣法用的,以前姜陽在溫師叔的調教下,學過幾個月的陣法,所以有刻刀不足為奇。
攥住刻刀,姜陽屏息凝神,將刻刀深入瓶中,開始刻畫第一道符文。
第一道符文並不複雜,只有兩條紋路。
但陣法師之所以難得,在於每一條符文刻畫都要求十分精準,不能出任何差池。
更何況這還只是第一道符文,想要完成震天瓶,後面還有六十八道符文等著姜陽。
姜陽努力平緩呼吸,刻刀深入瓶中,開始刻畫第一條紋路。
姜陽感覺自己下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可是隨著手指輕點刻刀,一道淺淺的紋路在瓶中成形,緊跟著第二道紋路。
「呼……」
只第一道符文的兩條紋路,姜陽就感覺自己的後背都已經濕了,真不知道那些高階的陣法師,是怎麼完成數百道,甚至上千道符文的。
加油加油……姜陽握緊拳頭,暗自給自己加油打氣。震天瓶威力巨大,若能成功複製出來,日後就算遇上如蝗群一樣的敵人,也不需要太擔心,畢竟爆炸當量相當於煉神巔峰的全力一擊,這戰力十分彪悍。
再次握起刻刀,姜陽開始刻畫第二道符文。
第二道符文依舊有兩條紋路,但是這兩條紋路比第一道的兩條困難的多,總之難度成倍的增加。
刻刀慢慢深入瓶中,手掌中的真氣,順著刻刀這種特殊媒介,將紋路一條條地刻畫在瓶中。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姜陽的道袍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姜陽已經完成半數的符文刻畫。
刻畫陣法這東西,其一,要的是天賦……姜陽有,而且還不小,溫師叔把姜陽的歸為極有天賦那一類,就是平日裡沒人教姜陽罷了,要不然,姜陽早成了陣法大師。
唉,師叔誤我!
其二,要的是堅持不懈,要的是吹毛求疵,刻畫符文必須小心謹慎,下手之輕緩,力道都要剛剛好才行……這個姜陽也有,做了兩世的純良童子雞,姜陽的手穩得雅痞。
又一個時辰後,姜陽的心「砰砰砰」跳的老快。
因為他已經刻畫到了最後一道符文。
果然,除了我的體質有古怪,我的天賦也有古怪……姜陽不由地嘆道。這麼多年,姜陽感覺自己學東西快的不是一星半點,就比如吸掌。
羊皮卷上說,困難至極,望修者盡力而為。
但姜陽只試了一次,就成功了!
這不僅僅是天賦好……而是變態!
顫抖的手,激動的心,姜陽的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上揚,因為他馬上就要成功複製出震天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一聲巨響突然傳來,門被人一腳踹開……姜陽手一抖,刻刀在瓶中猛地一划……
下一刻,姜陽瞪圓眼珠子,抱著自己的腦袋,看著桌上只差一步的震天瓶,連聲音都嘶啞起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