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消失的小少爺
空氣一度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好半天都沒有人說話。
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震驚表情如出一轍。
「她拒絕嫁給南弘？」
「是。」
白彬風轉身，心裡也是一陣失望。
喬姑娘搬走對他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不知道此刻的老大在幹什麼，喬姑娘又在幹什麼。
一轉身，他對上了倚靠在門框邊上的小粽子。
「小少爺？」他的身形頓住了。
他不是應該在院子里自己玩嗎？
他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聽到了多少？
只見小粽子的眼睛濕漉漉的，氤氳成團，像是在問：喬阿姨真的搬走了？
白彬風慌了神，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見小粽子已經轉身，兩條小短腿噠噠噠飛奔出去了，跑得很快，幾乎都看到眼淚飄散在空中。
「小寶誒！哎喲喲！快去追！快去追啊！」老夫人也慌了手腳了，「葉姨！葉姨！不是讓你看好小少爺的嗎，你到底在幹嘛？」
院子里鬧得雞飛狗跳，幾個傭人都一起出動去找小少爺，把椅子踢翻的，把門撞得嗡嗡響的，外面夏天的太陽有點明晃晃的刺眼，就聽到老夫人的聲音回蕩在這裡。
「快把小寶給我找回來！不然你們一個個都別回來了！」
……
南弘接到白彬風的電話的時候，眉心一跳。
「小寶走丟了？」
「是啊！」白彬風那邊火急火燎，隱約還能聽到許多其他的雜音，「他跑得很快，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兒了，會不會想不開啊，會不會突然動輒去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啊……」
「你和他說什麼了？」
「我，我也沒料到當時小少爺就在我的身後，」白彬風語速飛快，把事情闡述了一遍，「我今天送小少爺去老爺老夫人那邊住，本來送完了可以直接回來，但他們甩給我一疊喬姑娘的資料，說他們堅決反對這樁事，還找人去調查過她，我情急之下就說出喬姑娘已經搬出去的事情，說你們倆已經沒有關係了，結果小少爺就誤會了……」
南弘握著手機的手驟然收緊。
能看出他的每一根指節收緊的時候，都像是有聲音一般。
但縱然這樣，他的聲音還是無波無瀾，如同嚴密操作的計算機系統一樣。
「我現在就過來，你先緩住他們，不要在情急之下出亂。」
「好的老大！」看著雞飛狗跳的院子，白彬風簡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趕緊過來呀老大！我支撐不住幾分鐘！你快點過來，我等你！」
南弘正在車上，收了手機，就好像收回一把帶收縮功能的利器一樣。
他做了一個手勢：「調頭。」
前面的司機立刻就慌了。
「現在？在這裡？可這裡是實線啊……」
一抬頭，他在後視鏡里對上了後排南弘的眼神。
那個眼神沒什麼溫度，像一瓶喝乾了的礦泉水。
前排師傅一個哆嗦。
「好的，我，我立刻……」
從俯視的角度來看，這一排的車流像是井然有序的小甲殼蟲們，一個接著一個向前爬。
唯獨中間有一隻殺了一個回馬槍，一個緊急地折轉立刻往回沖。
這種神擋殺神，佛擋弒佛的氣勢，讓剎車聲、喇叭聲、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響成了一片。
好幾輛迎面而來的車緊急拐彎，撞到了旁邊的樹。
「喂喂，有毛病吧？」
「這可是單行線啊！」
「我這是新車啊剛買來就刮蹭了！」
「要不要命了，不想活找個安靜的地方再死！」
司機們探出腦袋，破口大罵。
但沒有人回應他們。
與他們的憤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車窗主人戴著耳機一掠而過的身影，車裡放著80年代的爵士樂，ThomRotella的歌，連帶著車身後那個尾數整齊的車牌號碼，都像是應和著旋律在打著動次打次的節拍。
……
此時的喬遷並不知道小粽子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部門下的女同事探頭進來，把一疊文件放在她桌上。
「喬姐，這個是你要的歷年的項目資料，我都放桌上了。」
那份文件足足有二十厘米的厚度，喬遷抬頭看了一眼。
「行，你放桌上吧，我晚點看。」
女同事剛想要走出去，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八卦的心思，讓她對這位新來的總監很感興趣。
「不過，喬姐，這麼多文件你也看不過來，為什麼突然要調這麼多資料過來啊？」
喬遷沒抬頭。
「我想多了解一些，」她唰唰在紙上記錄著什麼，「看不完可以慢慢看。」
「噢，」女同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還不肯走，想了想，開啟一個新的話題，「我看你的臉上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比較累啊？」
她湊過去：「喬姐，你下班以後都在幹嘛啊？」
公司里都傳這個新轉過來的人和高層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女同事自然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八卦的機會。
「噢，昨晚看一份品牌策劃書，看到了很晚，今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落枕了，」喬遷收起筆，蓋上筆帽，臉上的表情倒是很自然，「怎麼了么？」
「噢噢，沒什麼。」女同事吐了吐舌頭，準備灰溜溜離開。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喬遷突然問。
「我？」女同事指了指自己，「我叫陳夏彤，我是C組的實習生，我……」
「夏彤，」她打斷她的話，抬頭，「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才是取得進步的捷徑。」
面前的陳夏彤呆了片刻，抱著厚厚一疊資料卡頓了，像一隻《瘋狂動物城》里陷入了深思的樹懶。
等反應過來之後，她應了一聲：「噢噢，我，我知道了……」
說著，她臉上有幾分尷尬的神色，慢慢退了出去。
她的身形在面前挪開之後，喬遷在對面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握著一支鋼筆在文件上唰唰唰簽字，黑色外套一絲不苟，像一尊坐了很久的雕像。
唯一能顯出生氣的，是她臉上略帶疲憊的表情。
或者陳夏彤不是隨便說說。
她看上去，可能真的有點憔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