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妮說，仿製出這種只具有簡單功能的眼睛確實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你先需要找到一個載體。」薩倫娜說道。

  「載體？」萊昂嘟囔著重複了一遍薩倫娜的話，「什麼樣的載體？」

  「其實就是找到一顆純淨的眼球，然後在其還保留在活體內部的時候舉行特定的邪典儀式，將深淵幽能與某種特殊的能量結合起來注入進去，這樣就能變成優良的載體。」薩倫娜解釋道，

  「這樣製作出來的載體，天生就具有著能夠影響人類心智的能力，甚至不需要額外施加什麼術式，僅僅是長期放置在正常人類的身邊，就能夠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人的思想，讓其變得暴躁、易怒、情緒多變等，而且特別容易走向各種意義上的極端化。」

  萊昂聽到這裡，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泡在盆里的老亨特。

  「那種特殊的能量，是什麼東西？」回過頭來，萊昂再次對著薩倫娜問道。

  「是純淨與墮落的混合產物，一種矛盾的能量。」薩倫娜毫不停留的繼續的，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萊昂會問出這個問題，

  「這種能量基本不會正常產生。它出現的條件非常苛刻，只能在活體生物的體內結合產生。要做到這一點，首先需要讓深淵幽能進入活體生物的體內，擾亂他的心智，使其進入一種混亂、譫妄、絕望的狀態，然後讓其自行了斷。」

  「但是在這名受害者臨死的那一剎那，卻又必須讓他感受到由內而外的溫暖，如同被神光所照耀，身體浸泡在充滿了奶與蜜的池子裡。就好像是受到女神的感召，被喚入了神國之中——當然，這指的只是一種感覺，而並不是他本身真的已經進入神國。」

  她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給萊昂消化的時間，又好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而這還不是全部。在最後的階段，受害人自行了斷之前，他還需要自願的所有的情緒全部匯聚在雙眼之中，在一切達到頂峰的時候將自己的雙眼剖出，這樣才能創造出符合要求的純淨載體……」

  薩倫娜一邊說著，一邊表情怪異的輕輕挑了挑眉毛。顯然這所謂的純淨載體的製作方式令她也感覺極為詭異和苛刻。

  萊昂一開始還沒太反應過來，僅僅是面色凝重的認真聽著。但是隨著薩倫那話語的推進，他的表情卻是變得越來越蒼白。顯然是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邪典儀式、術式、精神混亂、如沐神光、摳出雙眼、自行了斷……

  這一個又一個的詞彙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密密麻麻的如同夏日夜晚的蚊蟲，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構成了一副極為清晰的恐怖畫面。

  跪坐的身形、虔誠的面容、合十的雙手、乾癟流淚的眼眶，還有那自行撕扯開來的肚皮，以及理所當然散落一地的不可描述的腹腔內容物……

  「詭譎……詭譎聖母……」

  萊昂臉色蒼白的輕聲呢喃著，就連嘴唇也已經失去了血色，緩緩的顫抖著…

  「什麼？」

  萊昂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而且斷斷續續的，這導致薩倫娜根本就沒有聽清。她皺了皺眉頭，困惑著問道。

  「詭譎聖母！詭譎聖母案！」萊昂陡然間瞪大了眼睛，猛的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我明白了！詭譎聖母案！這一切都是那個黑袍神父做的！他從很早之前就在謀劃這一切，而這所謂的詭譎聖母案就是為了複製這個眼睛而做出的前期準備！」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萊昂的腦海中如同划過了一道晴天霹靂，原本有些看不清的局勢瞬間明朗了很多。

  怪不得那些受害人死狀離奇成那樣，而且受害地點全都不固定。這顯然是那黑袍神父為了達到複製、或者說仿製阿托萊德之眼所做出的前期準備，為的，就是收集那些符合要求的純淨的載體。

  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能夠大張旗鼓的進行，所以他選擇多點做案，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將受害人分散到多個地區內，以此來增加被發現之後的調查難度。

  這樣想來，恐怕受害人的數量你應該還不僅僅只是萊昂等人發現的這麼幾起。

  畢竟用腳後跟想都能想明白，仿製一個強大的深淵遺物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不可能說像捏橡皮泥一樣，照葫蘆畫瓢的弄出來就能用了。這其中必然要經歷千百次的試驗以及改進，那麼所需要耗費的這些純淨載體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就算他可以在一個受害人身上一次性獲得兩個純淨載體，那也經受不住千百次的實驗進程啊。

  一個人是兩個眼球、兩個人就是四個，那麼如果要進行千百次實驗的話…萊昂已經不敢想像下去了。

  如果真實的遇害人數真的像萊昂想像的那樣龐大的話，那麼教會這一次可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就來昂目前了解到的教會的行動方針來說，其最根本的目的是儘量不要把普通人牽扯進來。一是為了這個帝國的延續性，儘量不引起過大的騷亂以及人員傷亡；二也是因為普通人對於深淵意志來說，能起到的作用僅僅就是養料而已。

  遇到問題只會尖叫驚懼的普通民眾，他們那些充滿陰暗味道的情緒反而會助長深淵意志的滋生。

  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情的發展已經有些脫離了教會的掌控了。甚至教會這邊完全沒有察覺到已經有這麼多人被黑袍神父所設計殺害了。

  萊昂和薩倫娜詳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與猜測，對方的表情也隨著萊昂的講述而慢慢變得陰沉了起來。

  「怎麼可能…」一向比較沉穩的薩倫娜，現在的臉上簡直可以滴出水來，「法斯汀城內如果真的死了這麼多人，教會這邊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萊昂現在的思緒倒是清晰了起來，他斬釘截鐵的道：「你所說的這些全都是建立在死的是普通民眾的基礎上。如果死的是那些流浪漢、賭徒、一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呢？有誰會在意他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