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已經醒了！」
萊昂頓時有些驚喜的道。
可隨即他的心中便又產生了一種疑惑。
老亨特醒了，確實是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畢竟這說明薩倫娜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確實成功的將老亨特拯救了回來。
但是……老亨特的情緒好像比兩人之前所想像的要更加平靜一些，甚至平靜的有些……過於怪異了。
萊昂臉上的喜色並沒有保持多久，便慢慢的轉變成了猶豫不定。他不確定老亨特目前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他的精神是否健全，記憶是否完整。
「…亨特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萊昂試探著問道。
面前原本緩緩涌動的液體球突然間停滯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下一秒便恢復如常。
緊接著又是一陣大小不一的波紋開始浮現，老亨特的聲音也從中傳了出來，
「我很好…」
真的好嗎？萊昂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
看對方目前的這個表現，應該是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液體的緣故，因為身體上沒有了專門用來發聲的器官，所以想要與人交談的話，便只能振動液體來模擬說話時的聲波頻率，再藉由空氣作為介質傳遞到人的耳朵里。所以這聲音聽上去會有些朦朧，會有些怪異的厚重。
「是嗎…我還以為您會對現在的情況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萊昂說到。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尷尬，因為他覺得自己這話就好像是在盼著對方精神上出問題一樣。
「你是怕我接受不了自己變成這個樣子，而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吧。」老亨特的語氣確實聽上去十分淡然，簡單明了的點出了萊昂話中隱藏的意思，但卻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
萊昂愣了一下。他從對方的語氣之中聽出了某些不同尋常的含義。
似乎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似的。
「唉…」
老亨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沉悶的聲音之中傳遞來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似乎有些感動、有些悲傷、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摻雜在裡面。
「很抱歉，現在以這樣一副樣子呈現在你們的面前。想必，當時也給你們造成了一些困擾吧…萊昂探員…不，或者應該稱呼你為，不屬於凡人的存在。」
老亨特的語氣又變的如同之前一般淡然，但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是給萊昂震了一個外焦里嫩。
他竭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還是無法抑制的流露出了一種肉眼可見的震驚。
萊昂的雙眼死死盯在了那團金色的液體之上，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從對方的嘴裡會說出這種話。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萊昂下意識的說道。他拿不準老亨特到底是抱著何種目的說出的這些話，所以並沒有直接承認下來。
「你的掩飾是沒有意義的。」老亨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往前飄動，圍繞著萊昂開始轉悠了起來。
「有些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們。其實，在你和那個小姑娘最開始剛剛走進我這扇房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不是普通人。」
萊昂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卻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
「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之後，我的身體開始漸漸發生了某些變化。」老亨特似乎也並沒有準備聽到他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年紀大了，年輕時所受的那些傷，開始一點一點的浮現出來，導致我的身體非常的虛弱，終年體弱多病，最終變得連走路都十分的困難。再加上那些經歷，讓我終日都在惶恐里度過。」
「慢慢的我發現，我的身體漸漸開始變的…變得柔軟了起來。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太嚴謹，我覺得我像是變成了一個軟體生物，四肢末端的骨骼每逢雷電交加的夜晚，都會變得像液體一樣充斥在皮膚里，甚至可以任意拉扯和扭轉。」
「這種現象到第二天早上就會消失，但那種詭異而又恐怖的感覺卻始終留存在我的心裡。這種轉變讓我惶恐不已，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苦尋多方也沒有得到答案。終日生活在恐懼之中的我，開始害怕雷電，害怕下雨。最無助的時候，我只能躲在被子裡，抱著我那爛泥一樣的肢體，無助的向女神祈禱。所以我慢慢的變成了一個虔誠的女神信徒。」
「我每天都會誦讀《耀光禮讚》，每天都會虔誠的向女神祈禱，每個禮拜都會去參與教堂的福音大禮拜，並且從不吝嗇於自己的錢財。」
「或許是我的真誠最終打動了女神。每一次禱告，我都感覺自己的心靈再受到無上神力的洗禮，那種無時無刻不存在於四肢之中的陰冷潮濕的感覺，居然慢慢的緩解。而也就是在那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多了……一項能力。」
「一種能夠察覺到別人身上能量的…能力。」
老亨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停在了萊昂的面前。那一團液體突然開始劇烈的扭動著，逐漸形成了一張蒼老的面孔，正是老亨特的臉。
他的五官完全由金色的液體形成，雙眼之中也沒有黑白眼球的區別。整個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空洞，用一種詭異的表情直勾勾地盯著萊昂。
「能量。我是這麼稱呼他的。正常人身上只能看到一層淡淡的白光。而身上帶有罪惡的人，則是會發出紅光。教會中的神職人員，身上則是帶著金光。而你們兩個……」
他的眼珠似乎轉動了一下，好像是正在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面前的萊昂。
「你身上的金光只比正常的神職人員明亮一些，但那個小姑娘……他簡直就像個太陽一樣，直晃的我睜不開眼。」
萊昂下意識的咬了咬牙。
抬起頭，他看向了面前的老亨特，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老亨特的表情毫無變化，依舊是直勾勾的盯著前者看個不停。
「你們絕對不是正常的人類。你們到底是誰，來找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邊說著，他的臉一邊緩緩的靠近萊昂，雙方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不到兩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