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萊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整個房間中的光線似乎正在慢慢的減弱。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這並不是什麼自己錯誤的感知,周圍的明亮程度確實在慢慢的衰減。
整個祭台正中央所形成的那個黑色的空洞,就如同真正的黑洞一般,正在吸引著周圍的光線,一同沉淪進入其中。
這一發現讓萊昂感到十分的驚奇。因為他本身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吸引力存在,似乎這黑洞的絕對質量只針對於所有那些祭品、老亨特的軀體形成的粉末,以及周圍存在的光線,對於任何其他的物體則不起作用。
細碎的黑色閃電也因為周邊光線的消失而變得不甚明顯起來,漸漸的,萊昂感覺面前的房間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最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發現這是徒勞的行為。這一片漆黑的場景並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發生任何改變,漸漸的,甚至連那些細微的聲音也一併消失。
從此刻開始,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甚至連原本那被牽引的氣流划過皮膚的觸感也慢慢離他而去。
似乎整個人所有的感知方式在這一刻開始都被從他身上剝離,除了腦海之中的思維並未停滯以外,萊昂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感覺不到了。
一種心悸的感覺頓時從他的心中冒了出來,整個人似乎在那一瞬間被世界所拋棄,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然而還不等他這種心悸的感覺轉變為恐懼,下一刻他突然發現,眼前的整個世界慢慢的又亮了起來。
視覺慢慢回歸,聽覺也漸漸明朗,氣流拂過體表的觸感也從四肢傳來,恰到好處地安撫了他有些惶恐的心靈。
而在他的面前,原本祭台上那黑洞所在的位置上,正飄動著一團半透明的液體。
這團液體呈現一種燦金的顏色,就像是被熔煉成了液體狀的黃金,卻極為玄妙的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它漂浮在半空之中,如有生命一般緩緩的波動著,偶爾有那麼一抹淡藍色的光華在其中閃過。
萊昂忍不住看著有些呆住了。自古財帛動人心,黃金這種東西,除了本身所蘊含的價值以外,那奪人眼球的色彩也是其吸引力的一部分體現。
他本身雖然沒有什麼貪財的嗜好,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眼前這樣一幅景象,心神也是不由得為之震盪了一下。
薩倫娜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萊昂的身邊。她身上的那些異狀此時已經全部恢復如常,除了眼神之中的疲憊之色,更重了一些以外,看上去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完成了。接下來只需要等他醒來即可。」薩倫娜淡淡的說道。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就像是在沙漠之中行走了一整天,而滴水未進的感覺。
萊昂眼神恍惚了一下,這才回過了神來。他的目光從那團金色的液體上抽離,轉到了薩倫娜的身上。
「你還好吧?」
萊昂略帶關心的道。他十分敏銳地聽出了薩倫娜話語之中那股疲憊的意味。
「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累罷了。」
薩倫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再次掏出那個玻璃瓶,淺淺的抿了一口並沒有多喝。
萊昂皺了皺眉頭,他突然意識到似乎薩倫娜每次喝下這藥水的時候都有意識的在克制進嘴的液體容量。
似乎是看出了萊昂眼神中的那一抹疑問的情緒,薩倫娜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瓶,隨即瞭然。
「我好像還沒有告訴過你…這東西是鍊金實驗室的產物,本身具有輕微的毒性。雖然在關鍵時刻能夠給予獵人們很大的幫助,但用量不宜過大,要不然可能會產生一些副作用。」
薩倫娜有些一反常態的拍了拍腦袋,就像是俏皮的小姑娘一樣。這種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動作不由得讓萊昂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你說的副作用,都是哪方面的?」他試探著問道。
「嗯…很多啊。包括但不限於情緒上的多變、性格上的轉變、比較嚴重的還會有氣喘、四肢抽動、幻覺等等……總之挺讓人頭疼的。」
一邊說著,薩倫娜還一邊像是十分苦惱的樣子,皺著眉頭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萊昂:「……是的,我想我已經切實的見識到了…」
薩倫娜卻是渾然未覺的樣子。他只是鄭重的將那瓶藥水收回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便把話題轉回到了那團液體之上。
「老亨特先生的靈魂現在已經完全融入進去了。從目前的表現來看融合的很好,沒有發生任何排異現象,看起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
聽到他這樣說,萊昂也按耐下了心中的那些想法,順著對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那團液體,或者說「老亨特」,就這樣在空中載浮載沉的飄蕩著,沒有任何固定的形狀,只是因為可能存在的表面張力而形成一種近似圓球形的狀態,整體還在不斷的蕩漾著。
「他…需要多久才能夠醒來?」
薩倫娜歪了歪頭,
「嗯…不好說哦。可能需要很久,但也可能就是下一秒的事情。雖然靈魂和身體沒有產生排異反應,但彼此之間徹底安穩下來,融合的如同原本一樣,不分彼此還是需要時間的。在這之前,我們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找找能不能在房間裡發現一些其他的線索。」
聽到薩倫娜這樣說,雖然她現在的那種語氣讓萊昂聽著有些難受,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們就讓他這樣飄在這兒嗎?」
薩倫娜又點了點頭,
「就讓他這麼飄著吧。祭台的力量還能夠支撐大概幾個小時的樣子,到時候如果他還想不過來,我們也就只能把它重新裝回到那個罐子裡去了…」
萊昂心中瞭然。最後他又看向薩倫娜,十分鄭重的對著她詢問到:
「順帶問一嘴,你所說的那種來自於藥水的副作用,大概會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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