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把突然出現的、又粗又長的雙管獵槍,萊昂這表情中充滿了愕然和古怪。
眼前的這幅畫面實在是太過於具有對比性了。身材嬌小的薩倫娜,手中卻端著一把這樣大的槍,甚至比她整個人的身高還要長,如果不是傾斜的指向地面,那槍管甚至就快要杵到地上了。
這把槍通體都是一種深沉的金屬灰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滄桑,且從裡到外的散發出一種肅殺的氣息。根本不用懷疑,放縱在這把槍槍口下的亡魂一定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但是…這把槍現在看上去似乎和當初在醫院的那一晚見到的樣子有很大的差別呀。
萊昂有些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連忙掏出了自己的轉輪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倉中的子彈,確認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邁開步子,跟上了薩倫娜的腳步。
牆壁上的符文陣列若隱若現地閃爍著淡金色的光芒。以整個院子為中心,周圍將近百米範圍內見不到一個行人,所有的那些普通民眾,無論是步行還是乘坐何種交通工具,皆是自發的繞過了這一片區域,看他們的表情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像是面前聳立著一道萊昂所看不到的牆壁一般。
周圍的環境十分的靜謐,萊昂跟著薩倫娜一起緩緩地踏進了院子之中。他們的目光皆是充滿了警惕的看著不遠處的房門,槍口微微抬起,手指也都放在了扳機的護圈上,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發生,兩人在瞬息之間便能夠抬槍開火。
隨著距離的緩緩靠近,萊昂心情開始慢慢變得緊張起來。心跳在一點一點的加速,腎上腺素開始分泌,額頭和後背上也漸漸冒出了汗水。
對於眼前這種狀況,他的心理其實非常的沒底。說白了他直到現在空氣量也就是經歷過兩三次任務而已,意識清醒的狀態下直面深淵生物也不過兩次,經驗並不多,而且心態也並沒有歷練到波瀾不驚的狀態,與走在前面的薩倫娜不能同一而論。
薩倫娜畢竟已經在教會之中摸爬滾打十幾年,位格已經臻至巡獵者。從開始到現在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幾百幾千次的任務,面對和狩獵過的深淵生物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她的心性早已歷練的堅如磐石,很少有什麼事情可以干擾到她的心態——特別是在任務之中。
薩倫娜蓮步輕移,端著手中的雙管獵槍,一馬當先的衝著大門就走了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目光不住的在周圍的地面、牆壁上打量著,似乎是在尋找來昂口中所說的那些滲透出來的黑色液體。
但是那些東西早就已經像是某種生物一般蜂擁著回到了房子裡面,此時外面並沒有殘留下一絲一毫,哪裡還能夠看得出來。
不過薩倫娜的觀察力確實也是異於常人,很快的,她左右飄忽不定的眼神突然一凝,在門口的平台下面停下了腳步,隨即蹲下了身子,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麼。
萊昂就緊跟在她的後面,見此情景不由得偏了偏頭,越過前者的肩膀將視線投射了過去。
在薩倫娜的面前,平台下方邊緣處的草地上,那些原本枯黃的草坪此時看上去似乎稍稍有些…變白了?
那大概兩厘米左右寬的不規則區域內,枯黃的草坪之中夾雜著一抹極為病態的慘白色,就如同是老年人頭上那斑駁的灰白色頭髮,隱隱之中透露出一股死氣。
薩倫娜用槍口微微撥弄了一下那一處草坪,就發現那些灰白色的草葉如同燃盡的灰燼一般,稍一碰觸便碎裂成了齏粉。
「哼,看來事情有些麻煩了。」薩倫娜皺了皺眉頭,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嗯?什麼意思?你看出什麼來了?」萊昂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追問道。
薩倫娜端著長槍站起了身來,眼神卻一直還停留在地面上的草坪處。
「你所說的那種黑色液體。這東西雖然在氣味上和那兩個怪物的血液十分相似,但在本質上還是有區別的。」薩倫娜淡淡解釋到。
「那兩個怪物的血液雖然成分十分特殊,但本身並不具有任何的特性。你剛剛所看到的這種液體,卻具有十分明顯的高富極深淵能量所具有的高腐蝕性、高剝離性。任何一切具有生命的物體一旦被淹沒太久,都會在其中被剝奪走生命能量,變的粉化、脆弱,如同風乾了千百年的屍體一般。」
她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看了看萊昂的手指。
萊昂看著薩倫娜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才猛然反應了過來,瞬間扭過頭來,向著自己的手指上瞄了過去。
只見他的手掌上,所有剛剛接觸過那液體的部分,此時都已經乾枯、褶皺,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年人一般,皺紋遍布,看上去乾瘦無比。
「這…!!」
萊昂瞳孔劇烈震動,內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恐懼。
但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只聽「啪」的一聲,他的手腕就被薩倫娜抬手給緊緊抓住了。
「別緊張,你接觸的比較少,時間也比較短。雖然看上去挺嚴重的,但其實情況要比你想像的好得多得多。」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自己的另一隻手覆蓋在了萊昂的手心上。
萊昂只覺得一陣柔滑的感覺從手掌上傳來。薩倫娜的手十分的柔軟和光滑,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冰涼,一陣奇異的感覺忽然在萊昂的心中悸動了一下。
「法瓦—娜達—杜姆—奧瀾。」
不等萊昂不受控制的過多遐想,薩倫娜櫻口微張,從嘴中連續吐出了四個奇異的音節。
萊昂沒有聽過這種組合方式,但他大概能聽得出來,這也是屬於古蘭德語的發音方法,所以大概率上,這應該也是一個特殊的符文組合方式。
正想著,他先是感覺自己的手上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抽離,緊接著又有一種發癢的感覺,再然後就是淡淡的暖意,最終又歸於平靜
等薩倫娜再次將手拿開的時候,萊昂十分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掌居然已經恢復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