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萊昂有些沒太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這個詞會被讓他感受到一種由內而外的不祥的氣息，整個人似乎都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的，宿命。」

  薩倫娜緩緩點了點頭，

  「不論你前期如何去逃避，不論你的長輩們把你保護的有多好，總有那麼一天,你會因為某些原因，或者某個事件被捲入到教會和深淵的對抗之中。沒有例外，也無法脫身，這就是一種詛咒，也是一種宿命。」

  薩倫娜語氣中那嘲弄的神情更加明顯了。她一側的嘴角微微翹起，眼神中卻又能看出一絲悲涼和悽苦，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嘲笑萊昂無法逃脫他的宿命，還是在……嘲笑自己。

  「我調查過很多受感召者。雖然他們大多都已經不在人世，但是他們的履歷還記載在教會的檔案之中。他們的生平都被記錄在內，包括一份他們每年都會逐步添寫的記錄。

  「包括第一次與深淵的接觸，包括他們每年經歷的事情，包括他們與深淵的對抗歷程。每一個人提升的都很快，每一個人都有極高的天賦，每一個人都在教會中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幾乎每一個人也都沒有善終。」

  「他們有的是平民，有的是某些家族的子女；有的對深淵一無所知，有的卻從小就帶滿了各種抵抗深淵的飾品。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在十四到二十四歲這個階段之中，都先後的因為各種原因而接觸到了深淵，最終因為各種巧合而活了下來。這也導致他們被稱為受感召者，但實際上他們只是一群僥倖存活下來的可憐蟲而已。」

  萊昂一邊聽著，一邊慢慢的瞪大了雙眼。他的瞳孔都微微的縮緊，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原來這一切都是宿命，是無法逃脫的。他…或者說「萊昂」本身，從出生時便註定了會有這種宿命，在生命中的某一刻必然的會因為某些原因而接觸到深淵。如果薩倫娜口中所說的這些全部都屬實的話,那麼柯林頓公爵對他的小兒子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徒勞。「萊昂」從一開始便註定了要經歷這些，要捲入這些，這是無法避免也無法逃避的。

  「但是…為什麼？」

  萊昂忍不住又問道，

  「你說的所謂宿命…我暫且把他歸咎為一種結論。但是起因是什麼呢？為什麼這些人就會特別受到深淵的關注？他們與正常人到底有什麼區別？」

  薩倫娜沉默了一下，隨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

  萊昂聞言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會從薩倫娜口中聽到這四個字，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薩倫娜點了點頭，再次確認道，

  「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搞懂的事情。所有人的出身、兒時的經歷、成長的環境等等各種因素都找不到太多的共同點。偶爾有那麼一兩點相同的也並不能作為決定性的依據。所以到目前為止這些人的出現並沒有什麼規律可循。」

  她伸出手指了指萊昂，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咱們兩個人是最近二十年內出現的唯二兩名受感召者。而唯一不同的是，我是被教會登記在冊的，也就是說，我每年也需要填寫一份我自身的…自傳、報告、回憶錄，不管你怎麼稱呼它吧，反正就是那麼一個文件。而你…」

  薩倫娜輕輕笑了一下，看上去想到了什麼讓她十分感興趣的事情,

  「你遇到了一個好隊友，好的引領者。老摩根把你的存在隱藏了下來。他沒有告知教會你是一名受感召者,他只是告訴了西爾維奧·邁斯納，說經過他多年的觀察，你是一個十分正直而勇敢的警員，值得作為新鮮血液吸納進入巡獵者的陣營。」

  萊昂聞聽此言有些發懵。

  老摩根對教會隱藏了我的身份？他沒有把這一切告訴邁斯納主教嗎？我一直認為正是因為我是一名受感召者所以才會被納入幽影教堂之中啊！

  「但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萊昂對此十分的費解，忍不住皺眉偏頭，想要聽聽看薩倫娜的看法。

  「或許他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吧。或許他比較看重你，想保護你而已。」

  薩倫娜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

  「畢竟如果被登記在冊，那就等於是要時刻處於教會的監視之下。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連每天做了什麼、吃的什麼、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都要事無巨細的記錄下來，方便他們對於受感召者的歸納和總結。」

  「保護我…可是…他那時明明還和彼魯姆提起了我的存在啊…」萊昂突然想到老摩根剛剛帶自己來到幽影教堂時見到的那個守門人，不由得想起了當時雙方的對話。

  「你說那傢伙啊！那你不用擔心，他是一個怪人，他和誰都可以有說有笑的，唯獨從來不搭理任何教會的高層人員。」

  一直在旁邊百無聊賴的聽著的約翰不由的插嘴道，

  「他不會把你的事情和邁斯納主教說的，這你可以放心。」

  萊昂尋著聲音看向了一旁，這才想起來原來約翰還站在一邊。他本身是負責記錄萊昂所講述的關於老摩根的一切，而現在除他以外的兩人聊起了有關於受感召者的相關事宜，他一時間也沒有了事情可做，只能雙手抱胸的站在那裡發呆。

  萊昂的目光不由得釘在了他的臉上，一言不發的就那麼看著他。

  薩倫娜注意到了萊昂的動作，轉頭微微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約翰，隨即恍然，開口解釋道：

  「約翰是自己人。他一直跟著我做事情，咱們今天的這些談話內容沒有任何一條會被記錄下來，也沒有任何一條會傳到第四個人的耳朵里。」

  「…好吧，你說了算。」

  萊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好了，作為受感召者，你天生的進步水平就會比別人更快。所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穩住自己的節奏，千萬不要飄飄然。那樣不僅僅會害死你自己，還有可能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

  薩倫娜擺了擺手，總結性的說道，

  「讓我們回到正題上來。所以，你作為受感召者，在老摩根施展的術式的作用下感悟到了一些預見性的畫面，所以你們便前往了車站前街想要去證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