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摩根這麼說，萊昂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的心裡很清楚，就如同老毛跟所說的一樣，兩個人現在所從事的這份名為「獵人」的工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本身也屬於市井傳言的一部分，就是人們古老世紀以來一直流傳著有關於「驅魔人」的那些。

  雖然說得益於帝國長久以來的保密措施做的相當到位，普通的民眾對於深淵可謂是知之甚少。唯有捕風捉影的存在一些模稜兩可的傳言。

  比如,隔壁鎮子上誰誰家的誰誰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溜達結果被怪物叼去了腦袋；半夜路過無人的小巷，聽到有人在裡邊嘿嘿嘿的怪笑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但是帝國和教會也並不是完全把民眾置於不管不顧的境地。他們在日常中潛移默化的流傳出一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深淵注視的護身符、辟邪物品、祈禱方式等等。這些東西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成為了類似於民間傳說或者偏方一類的東西，但不能否認，在某些程度上來說，這些方法還是很有效的。

  但畢竟黑暗時刻這個概念與剛剛所說的那些不同，這東西並不是從教會或者帝國高層授意流傳出來的,他是完完全全的屬於民間傳說類的代表。沒有任何理論依據——最起碼據萊昂所知就是這樣的。

  但是想到老摩根反駁自己時所說的話，萊昂的心裡又有些沒底兒。

  難道這東西真的存在實際上的意義,只不過是我不知道而已？

  想到這裡，他對著老摩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一直以為黑時這種…概念，是一種很虛幻飄渺的東西。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首先你需要明白一個概念，」老摩根看著萊昂淡淡的道，

  「所有一切能在坊間流傳的，諸如各種驅除邪祟，保佑平安的傳言、偏方、術式儀式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通過教會和帝國的審查才得以存在的。我們要保證這些東西確實有真實意義，具有一定程度上的保護和警示作用，才會任由其流傳下去。」

  「不然的話，後果有時候可能會嚴重到超出你我的想像。」

  「我舉個例子吧，」老摩根看來陽的表情似乎還有些不太明白，於是他頓了頓又補充到，

  「第九紀元的九十年代末，在我的家鄉達拉諾鎮更往南的一處偏僻沼澤地，曾經發生了一件廣為流傳的怪事。

  「那段時間是逢北大陸諸國混戰剛剛結束,三大帝國鼎立的局面剛剛形成的時候。那個時候到處都是流民，管理十分混亂。

  「在那一片沼澤地里，有一處名為皮諾拉的小鎮，鎮子裡居住的大多都是聚集在此的無家流民。為了躲避戰亂，那麼在沼澤深處築起了高牆，修建了房屋，以求一處安穩的棲身之所。

  「而離鎮子不遠的地方，那是南方鼎鼎有名的禁忌森林。因為越過這片森林再往南，便是那寸草不生的焦土荒漠，這片森林便是生者之地與死者之地最後的界限，跨越者從未有人返回。故而得名禁忌森林。」

  萊昂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我想起老摩根曾經跟自己說過，那一片占據了整個大陸五分之一大小的廢土荒漠，似乎正是因為某次範圍巨大的幽能爆炸而形成的。

  老摩根自顧自的繼續講述道：

  「那段時間的南部相當混亂，整個大北方在那之前的近百年裡打的亂成了一鍋粥，無家可歸的流民們大部分都往南遷徙。說不好，你的鄰居會是什麼身份，曾經是做什麼的，因而導致了當地的居民相當混亂。」

  「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這樣一件詭異的事情。」

  老摩根的眼神開始變的有些陰沉,而隨著他的講述，萊昂也逐漸被帶入到了這段故事之中，沉浸在了那詭異的氛圍里。

  那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皮諾拉鎮相對於混亂的北方，是一處相對平和且自由的地方。人們無憂無慮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大陸北方還要打出狗腦子來的環境相比，在某種程度上，這裡也算是天堂了。

  但是相對自由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相對混亂。住在這裡，你永遠不知道這些逃難來的鄰居是什麼身份，之前是做什麼的。

  農夫、奴隸、商人、落魄貴族，乃至傭兵、殺手、通緝犯等等，有些人平日裡和你有說有笑，一旦惹惱了他們，可能轉身就給你一刀子。

  某一天小鎮上突然來了一夥流民。

  這其實不是什麼值得引起大家關注的事情，畢竟當時那種世態下，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從北方逃來，在城鎮裡落腳，最終定居在此。

  但是這夥人的到來第一時間就引起了當地的警長諾德拉斯的注意。

  是的，這個小地方也是有警長的。只不過平時也沒有什麼需要他的地方。能解決的問題，大家都自己協商解決了，不能解決的問題基本上也都在半夜操刀子解決了。這份工作其實象徵性的意義更大一些。

  而這伙流民之所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因為他們的打扮實在和他此前所見到的逃難者們有些不太一樣。

  那些人似乎是某種教會的教徒，卻又打扮的不像任何一個人們已知的教會的教徒。他們定居在了小鎮的邊緣，在最靠近森林的那一側，甚至有人看到他們經常進出於那片漆黑的樹林之中。

  諾德阿斯聽別人說，有人看到他們似乎會一些巫術，但是比任何人們有過耳聞地巫術都要可怕的多。他們能讓烏鴉掉落枝頭，讓野豬走進湯鍋，只能讓公羊直立行走。

  而自從他們開始往返森林之後，充滿有某種不知名意味——似乎是惡意——的手鼓、豎笛聲便在定居者們從不敢靠近的黑森林中時不時響起。

  在那之後，這一幫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全部都搬進了森林之中，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破木屋。曾有後來者想要將之據為己有，但是每一個踏進木屋的人無不發出尖叫，捂著嘴一邊嘔吐，一邊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他們說裡面到處都是骨骸，各種畸形且恐怖的血肉組織還粘連在其上，蒼蠅狂亂的飛舞，蛆蟲擁擠著漫步。

  而最讓人們恐懼的一點是，那些似乎都是人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