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史蒂芬尼。

  他實在是無法想像，究竟是擁有著何種恐怖力量的存在，才能夠將整個大陸硬生生炸成三節。

  不，不對。

  萊昂隨即又想到，史蒂芬尼也說了，這只是傳說中的記載。這些東西就如同風聲和八卦一樣並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準確，其貼近事實的程度或許還比不上街口老奶奶們聊天的內容。

  「抱歉,我打斷一下，」萊昂忍不住出聲道。

  史蒂芬尼並沒有因為萊昂的打斷而生出什麼不悅的情緒。

  「請說，萊昂先生，」她輕聲道，「知識的傳播總是伴隨著各種討論和質疑，有任何疑問都可以、並且我也很歡迎你向我提出來。」

  萊昂對史蒂芬尼這種學者精神表示敬佩，他點了點頭，隨後道：「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質疑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剛剛所說的這些…傳記一樣的故事，真的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嗎？畢竟這真的是太悚人聽聞了…」

  史蒂芬妮理解的點了點頭，

  「說來有些慚愧……這些『故事』都是在我之前的前任大書庫管理者們從陳舊的古籍中整理歸納出來的，且不說這些內容實在是無從考證，就連那些古籍的原本也早已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的原因破損毀壞，目前存留下來的都是我們後期抄寫的拓本。」

  萊昂皺了皺眉頭，心中卻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這些『故事』沒有任何可考證的依據，並不能當做史實來看？」

  史蒂芬妮似乎是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困惑，

  「你如果要這麼定義的話其實也沒錯……但是我覺得這些知識既然能被人書寫並保存下來，或許並不是完全的杜撰和空穴來風。」

  「或許吧，」萊昂聳了聳肩膀，「但是七級和以上的深淵生物並沒有目擊記錄不是嗎。或許他們曾經存在過，但至少近幾個世紀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頓了頓，又有些慶幸的補充道：

  「這是件好事,這代表著，就算那些生物真的存在過，咱們現在也不用去考慮該如何應對他們了。」

  史蒂芬尼對此倒是頗為認同，她點點頭，

  「沒錯，至少這是一件好事。」

  萊昂笑了笑，隨即他又問道，

  「那麼深淵評級的問題我大概了解了。你們口中所說的深淵遺物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嗎？」史蒂芬尼微笑著反問道。

  萊昂表情怪異。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上學時被老師提問的學生一樣。

  他定了定神，隨即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所謂的深淵遺物就是那些深淵生物們死後遺留下的物品？」

  史蒂芬妮的笑容更燦爛了，他輕輕點了點頭，

  「對的，你理解的沒有錯。深淵遺物就是那些深淵生物們死後遺留下的一部分。」

  她又低下頭去，把地面上那些紙張中除了零級以外的其他六個級別的塗鴉全都擺放在了萊昂的面前。

  「一般來說，只要是深淵生物，便有一定的可能性，會在死亡之後誕生出深淵遺物。但是據我們這麼長時間的歸納總結來看，傷痛級往上的怪物們有更大的可能性會出現這一類產物。」

  「我們推測，這應該和這些深淵生物們生前身上的幽能等級有關。幽能越富集，越容易出現深淵遺物。反之的話機率就會相當的低。」

  萊昂點了點頭,

  「所以一般這種東西只會出現在強大的深淵生物身上？例如阿克拉特爾、那隻墮落者等等這樣子的？」

  「是的,」史蒂芬妮表示肯定，「深淵遺物的出現和幽能等級有關，但是遺物具體會呈現什麼樣的狀態卻是完全隨機的——至少我們目前還沒有總結出切實可行的規律。」

  她把那幾張紙片往前推了推，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深淵生物都會產出遺物，據我們的觀測，即使是幽能等級非常高的生物，它們被狩獵後產生深淵遺物的概率也不足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萊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隨即他又突然想到了一點，開口道：

  「不對，千分之一的概率聽上去很低，但是架不住時間久遠、深淵生物的數量也多呀。教會建立至今這麼長時間，討伐的深淵生物應該多的數都數不過來吧，那這樣算下來，深淵遺物的數量應該也是相當可觀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你似乎對於深淵生物有些誤解。」

  史蒂芬妮輕輕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為你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接連見到了阿克拉特爾和墮落者的原因，讓你對深淵生物的出現頻率產生了一定的錯誤判斷。實際上千百年間，這種等級的深淵生物出現的概率本身就不高。」

  萊昂愣了愣，

  「哈？」

  史蒂芬妮點了點頭，繼續道：

  「大部分情況下，獵人們外出執行任務我需要面對的，不過是幽魂或者是骷髏鬼等等零級的生物。有時候一連一兩年還能見到一次評得上級別的怪物。」

  萊昂怪異的挑起眉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史蒂芬妮，

  「不是，等一下！不是說深淵這幾年開始活躍起來了嗎？為什麼高等級的深淵生物出現頻率這麼低？」

  「深淵活躍起來了，並不代表這些生物都會活躍起來啊，」

  史蒂芬妮歪了歪頭，一臉理所應當的說道，

  「我們通常情況下所指的深淵活躍程度，指的是他對現世的干預。包括但不限於幽能滲透、展開鬼域、侵蝕神志、引人墮落等等，一般事態發展到這一地步的時候就會被教會所察覺到，然後會派出獵人將其遏制在這種階段。我們稱之為『萌芽期』。至於深淵生物的出現…那都是極少出現的一些隱藏的極深、並沒有被第一時間檢測到，隨後事態隱秘發展，最終情況失去控制的時候。」

  萊昂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是我運氣不好？直接碰上了小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