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格里華德的四鐘樓,永久鎮守深淵的入口…」
萊昂忍不住把它讀了出來。
這是什麼文字?我從來沒有見過它,為什麼我卻可以閱讀?
他心裡萬分的疑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撫摸著那微微凸起的文字。
它們並不像大陸通用語那樣書寫流暢瀟灑,也不像前世的文字那樣方正端莊。他們就像是有人手持扭曲的藤條在泥地里隨意按了幾下,然後挑選出自己比較滿意的幾個進行有序的組合。
乍一眼看上去雜亂無章,但其實自有某種規矩。
萊昂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接觸過這種古怪的文字。
如果有,那他一定會因為其獨特的外形而記憶深刻;如果沒有,那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能流暢閱讀?
萊昂還是絲毫沒有頭緒,最終只能歸結於也許是升格儀式的這次產物?這是某種屬於教會或者深淵的語言?
如果是屬於女神教會的某種秘傳文字,那也就算了。可如果是屬於深淵呢?為什麼屬於深淵的文字會用來記錄一位疑似某位正神的存在?
話又說回來,萊昂進行的是屬於光輝女神教會的升格儀式,那麼就算儀式中見到光輝女神本人現身他都能夠接受。但像現在這樣,見到了一位不知道屬於哪位神靈的殘破雕像算是怎麼回事?
光輝女神呢?這裡到底是哪?我的儀式到底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萊昂眉頭緊鎖,腦袋裡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來。本以為這隻渡鴉是帶領自己進行儀式的使者——雖然光輝女神這種一聽上去就屬於光明正大的神,貌似和渡鴉這種鳥類不太沾邊——結果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如此。
他轉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那隻正歪著頭梳理羽毛的渡鴉,上上下下也沒有任何能夠表露出陣營所屬的標誌性物件。硬要說的話,那詭異的血肉翻轉「魔法」更像是屬於什麼邪惡的東西。
那渡鴉似乎是注意到了萊昂的視線,動作一頓,隨即轉過了頭,一臉「你瞅啥」的神情反盯著萊昂——雖然萊昂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能在一張鳥臉上看到「表情」這種東西,但毫無疑問他確實感受到了這隻渡鴉想表達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其實自己現在也挺奇怪的。
包括能聽懂聽不懂的嘶吼,能看懂看不懂的文字,甚至能猜出一隻鳥想表達的意思。
他的思緒雖然因為頭部的隱隱鈍痛而有些遲緩,但似乎感知力變得更加敏銳了許多。
雖然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但確實就是這樣。
就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周圍不知道哪裡變得不太對勁。
那是一種沒由來的感覺,就好像萊昂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一樣。他轉著身子往周圍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他疑惑的抓了抓頭,目光不住的在到處打量,想要找到那種詭異的感覺從何而來。
直到他看到那隻渡鴉。
那隻似乎正振翅欲飛,動作卻慢的像蝸牛的渡鴉。
萊昂能看到它緩慢閉合再睜開的雙眼,能看到隨著動作一層層波動的羽毛,能看到隨氣流流動的灰塵,能看到爪子與石雕摩擦的火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慢了下來,渡鴉所有的動作都遲緩了至少兩三倍。
「這……」萊昂緩緩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整個人的視線突然一暗,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偉岸的身影。祂頂天立地的站在無垠的黑暗中,全身散發著刺眼的光芒,隱約能看到那繁複的衣袍和背後圍繞的四個巨大符文。
萊昂起初愣了一下,隨機反應過來,這好像就是他見到的那個雕像所描繪的神靈?最起碼下半身是一樣的…
那不知名的神靈似乎注意到了腳邊的萊昂,看不清面容的臉緩緩低下,一雙純白的雙眼注視了過來。
萊昂不清楚自己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站在這裡,他覺得自己現在只能看,不能動。就好像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
那神靈伸出了一隻手,緩緩攤開在胸前。隨著他的動作,那四顆比萊昂見過的最龐大的飛空艇還要在大上幾倍——相對來說,其實只和那神靈的頭顱差不多大——的符文依次打著轉的飛了過來,一邊飛一遍縮小,最終在他手上變成了幾乎微不可見的幾個光點,循環盤繞著。
那神靈又對著萊昂揮了下手,那些光點便迅速的朝著萊昂飛了過來。
直到它們飛躍漫長的距離來到萊昂身前,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四個符文也足有拳頭大小。自己所謂的「微不可見」只是因為距離和對比的原因。
這四顆符文便毫不停留,直直的衝著萊昂所在飛了過來。他只看到視線中的符文看上去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不等他做出反應便撞了上來!
「轟!」
萊昂只覺得自己頭腦中一聲巨響,整個人的意識都變得空白。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在經歷什麼,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等他終於恢復了視線,這才看到自己還站在那處廢墟廣場上,站在殘破神像腳下的石台前。
周圍的時間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那隻渡鴉正準備落在自己肩膀上。看那意思似乎是奇怪萊昂怎麼發愣這麼久,想對著他的腦袋啄兩下看看反應。
萊昂看著它的動作,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
「泰阿斯」
這是一個陌生的音節,陌生到萊昂自己都覺得很意外。
隨著他話音落下,萊昂突然感覺自己體內有某些東西少了一點。與此同時,整個視線中的時間再次變得格外緩慢,那隻渡鴉的動作也變得有些滑稽。
萊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自己剛剛好像脫口而出一個符文音節?作用好像是減緩時間?
這怎麼可能?萊昂的心裡滿是不敢置信。直接作用於時間?這是把物理守則全都按在地面上摩擦嗎?
時間這種東西可不會像水龍頭裡的水,流速說快就快說慢就慢。不論宇宙怎麼運行,世界怎麼發展,時間的滾滾長河總是我行我素的流淌著,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所改變,只會裹挾著你一路向前無法回頭。
那眼前這一幕怎麼解釋?
萊昂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在做夢一樣。是不是因為這片空間有某種特殊的原因才達到了這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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