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人為了方便和互相照顧，都選擇住在離縣學很近的南華街上，區別在於楊、林、周三家是租的房子，趙靈她爹是直接買的。

  正月二十這日，四個小夥伴穿戴一新，揮別家人，走向距離並不遠的縣學。

  「我娘昨晚非找我談心，啊——好睏。」趙靈打了個哈欠，雙手無力下垂，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明明每天下學後就回家，明明縣學離家裡很近，不知道她娘在擔心什麼。

  小清歌摸摸趙翠蘭給她扎的頭髮，頗有些理解地說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我們畢竟是去新的地方求學，家裡人擔心是正常的嘛。」

  林志遠踢開腳邊的石子，糾正道：「我們還沒有通過考核。」

  「哎呀，志遠兄，難不成你沒有信心？這可不行，連周震都信心十足呢。」小清歌衝著走在最前面的周震點點下巴。

  周震聞言，腳下踉蹌，差點兒摔了一跤，他站穩身體，轉身怒視著小清歌說道：「你什麼意思！」

  小清歌無辜眨眨眼，「我在誇你，我覺得你定能進入縣學，大展風采！」

  周震雖然知道小清歌是在往回找補，但還是被這話哄得翹起嘴角，他哼了一聲，繼續大搖大擺地在前面帶路。

  小清歌衝著林志遠挑挑眉，小聲道：「你不會真的連周震都不如吧？」

  林志遠沒有說話，只是眼底划過一絲笑意，他當然有信心通過考核。

  走了不到一刻鐘，四人便到了縣學。

  前來參加考核的人很多，明明還沒有到時間，縣學門口就已經擠滿了學子，大多數是和他們年歲相當的學子，還有幾位是年紀稍大的。

  縣學門口有幾個衙役在維持秩序，四人也不再多言，按照指示排隊等待。

  天氣已經回暖，路邊的積雪也早已融化，但人站在室外一動不動還是有些寒冷。小清歌縮了縮脖子，有些後悔出門沒有戴手套，她沒有想到要在外面等待。

  她正搓著手呢，懷裡就被扔過來兩副手套，一副是棕色的，一副是繡著梅花的。

  小清歌捧著兩副手套，看看林志遠，又看看趙靈，不好意思道：「哎呀，你們自己戴自己戴，我還沒那麼嬌氣。」

  「你戴。」

  「你戴。」

  趙靈和林志遠卻同時拒絕，然後目光不善地盯著對方，她\/他才是小清歌最好的朋友！

  行吧，盛情難卻。

  小清歌左手戴上林志遠的一隻手套，右手戴上趙靈的一隻手套，非常公平地揮揮手，「清歌在此謝過兩位好友。」

  同樣忘記戴手套的周震搓搓手上前，嘿嘿笑著問道：「兩位好友，剩下的兩隻手套能不能給我戴？」

  「不能。」

  「不能。」

  二人果斷拒絕，然後迅速戴上剩下的那隻，驕傲地衝著對方哼了一聲，完全忽視周震的存在。

  周震吸吸鼻子，沒辦法，誰叫他在這個小團體中最優秀呢？優秀的人總是遭人嫉妒。

  自我安慰的周震跺跺腳，搓搓手，一臉希冀地看著緊緊關著的縣學大門。

  好在很快，縣學的門就開了，衙役們手裡拿著名單，按照之前報名的順序叫著學子名字。

  一共157人，分為3個考場，大概因為報名都是一起報的，四個人在同一個考場，一人占據一個角落。仟仟尛哾

  考試之前，眾人站在縣學的庭院裡，吹著冷風，聽縣學夫子講話。

  夫子姓梁，名博溫，年近五十，舉人功名在身。

  他個子很高，身材瘦削，臉上最出彩的是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冷風將他的衣擺吹得呼呼作響，庭院裡的學子們默契地保持沉默，豎起耳朵。

  「157人，不論年紀與功名，錄取15人，明日下午結果出來。」

  梁夫子效率很高，講完大家最關注的內容就宣布結束，讓衙役引領大家去考試。

  考試內容題量很大，首先是十道關於經義內容的填空題，緊接著是五道論述題，最後還有兩道作詩題，而考試時間只到下午四點。

  眾學子拿到試題後全都驚出一身冷汗，他們所有人都猜到考核難度應該不小，但沒想到首先在題量上就來了一個下馬威。

  先不說能不能都做得很好，現在，能否做完都是未知數。

  不過小清歌對此並不怎麼害怕，主要原因是她練過來了。

  小黑屋有不同的訓練模式，其中就有無限題量，每次訓練完她都覺得腦子似乎是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頓。

  現在，她又要開始用鞭子抽腦子了。

  小清歌鋪好試題與答卷，拿起筆，認真從第一題開始往後做。

  考場裡除了翻卷子的聲音、書寫的聲音，只能聽見有人不會做題時的懊惱嘆氣聲，以及窗外枝頭積雪掉在地上的聲音。

  吃完縣學提供的午飯，沒有一個人休息，大家立刻重新拿起筆繼續寫，不寫不行啊，寫不完了啊！

  小清歌坐在最裡面的角落裡，她估計了下時間，覺得還算充裕，於是在別人邊咽嘴裡的飯邊奮筆疾書時，小清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欣賞窗外的雪景。

  頗有一種她人在考場心在野外的感覺。

  也幸好她是在這邊的角落，除了監考的夫子和右邊的幾位學子看見外，其他學子都沒有被打擊到，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茫茫試題之中。

  不過小清歌也到底還是知道自己是在考試，感覺肚子沒有那麼脹了，頭腦也不怎麼困了，她才又拿起筆重新開始做題。

  不能因為著急就亂答一通，她覺得，比起數量，質量更重要。

  當然，她肯定是質量數量都能保證的啦。

  交完卷子，幾人出了縣學，在門口卻又同時默契回望。

  「喂，去慶祝慶祝唄。」

  周震甩甩因為長時間寫字而酸痛的手腕，對著三位夥伴發出晚餐邀請。

  小清歌摸摸下巴，和趙靈、林志遠對視一眼，同意道：「好啊，那就麻煩周震兄破費了。」

  林志遠和趙靈也出言道謝，「多謝周震兄。」

  周震僵住，牙齒磨得嘎吱嘎吱響，這群人哪裡是朋友，明明就是強盜！

  「周震兄，不知你近來作詩可有進益？」作詩高手林志遠率先發問。

  策論高手趙靈果斷跟上，「周震兄，不知今日策論第三題你可答出？」

  全能天才小清歌雙手背後，咂咂嘴，「我想吃豬蹄。」

  周震深呼吸，「走！」

  不就是一頓飯，還能吃窮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