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小清歌打了個飽嗝，指指自己，「我？」

  裴縣令笑著頷首，「對，你小小年紀，卻聰慧異常，我和我家夫人目前還沒有孩子，商量了下，想要收你為乾女兒。」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有說，那便是他覺得小清歌面善，長相和他的心意。

  小清歌舔舔嘴角的醬汁，心中明白這算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在他們這個小地方，若是能與縣令攀上那麼一丁點兒關係，那人完全就能橫著走了。

  正如之前的黃鴻黃富商一般。

  更不要說，如今縣令主動開口想要收她為乾女兒。

  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但小清歌並未立刻開口答應。

  她的確覺得裴縣令是位好官，但她不能確定在褪去官身給予的光輝後，裴縣令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更何況，這種事兒又怎能她一個小孩貿然做主。

  裴縣令大概也是想到這點，他用摺扇敲了敲額頭，懊惱道：「這種事情不應該和你說，但若你願意，我改日便去拜訪你爺爺，問問他的意見。」

  說實話，若是別人聽到縣令要收乾女兒的消息，絕對是恨不得家裡有數不盡的女兒，好增加自家被選中的概率。

  但小清歌覺得她家不會，爺爺、爹娘肯定都會說聽她的。

  小清歌抿抿嘴，目光不舍地看了眼桌上剛剛送進來的水果，拒絕道：「多謝縣令抬愛，只是我自知身份低微，資質一般，無德成為縣令與夫人的乾女兒。」

  說完，她又依依不捨地看了眼水果，咽咽唾沫，好想吃，但是現在拒絕了縣令，她不好意思伸手，她收回視線，起身準備道別。

  一旁的林志遠和趙靈雖然還處在震驚之中，他們沒想到裴縣令會想要收小清歌為乾女兒，但這不妨礙他們跟著小清歌起身。

  朋友要走，他們無條件跟隨。

  裴縣令似乎是早就料到小清歌會拒絕，他搖搖扇子，「怎麼，剛拒絕完就連水果都不吃了？難道我在你們心中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

  小清歌搖搖頭，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她閉嘴，免得裴縣令覺得她太優秀非要收為乾女兒。

  她可不想和裴縣令有過多的牽扯，或者說，她不想和這些當官的有什麼牽扯，至少在她沒有足夠的見識分辨好壞、黑白之前，她還是儘可能保持距離。

  哎，果然，太優秀也是一種煩惱。

  裴縣令見三人都不說話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來他還是把這三個孩子嚇住了，「好了，把這些水果拿食盒裝了帶回去吃吧。」

  「多謝縣令。」三人又像三胞胎一樣開口道謝。

  既然能帶走，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而今天發生的事兒，三人都默契地沒有和其他人說，說了絕對會被打，還是保守好這個秘密吧。

  但越想守住秘密，老天就越不會如你的願。

  裴縣令送給小清歌、林志遠和趙靈一人一匹馬。

  楊家人、林家人和鄭家人全都誠惶誠恐，不知縣令怎麼如此大方，要知道，馬可不便宜，而這三匹馬一看就是良駒，更不便宜。

  縣令難道有事相求？但他們都是普通人家，哪裡能幫得上縣令的忙？

  三家人都是一臉困惑，前來送馬的管事倒是極其貼心，將小清歌、林志遠和趙靈「祈求別說」的目光誤認為「快說快說」，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通渲染，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最後他總結道：「你們三家的孩子都很不錯，我們縣令說三匹馬是獎勵他們的赤子之心，還望三位以後能不忘初心，蟾宮折桂，跨馬遊街。」

  呵呵呵呵，小清歌不敢看楊大福、趙翠蘭和楊青山的眼睛，折不折桂她不知道，等下娘肯定要折樹枝抽她。

  三個小夥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開口道：「不關我事！」

  靠！

  說好的義氣呢！

  當時在裴縣令面前不是一人承擔所有嘛！

  「楊清歌！」

  「林志遠！」

  「趙靈！」

  等到吳家兄妹和周震找上門來，聽說了三人的遭遇，全都笑彎了腰，安慰道：「不虧不虧，一頓打換一匹馬，值了！」

  馬送來了，卻沒人敢騎。

  不是因為怕重蹈覆轍，而是因為騎馬太顛，屁股上的枝條印子還沒好，不敢騎，太疼。

  而等三人的屁股恢復正常了，關夫子大手一揮，假期結束，繼續補償。他們便又沒有時間去練習騎馬。

  於是，一直到要過年了，私塾放假了，小清歌和林志遠都不會騎馬。至於趙靈，她被暫時剝奪了騎馬的權利。

  三個人各自牽著一匹馬，身邊還跟著沒有馬的吳家兄妹和周震，五人前後交錯地走在街道上。

  小清歌吹著氣，看著飄出來的熱氣在空中變成霧飄走，玩得不亦樂乎。

  今天他們相約出來買年貨，想著馬可以駝東西，便把三匹馬都帶了出來。

  因為即將過年，老楊滷肉店和小楊飯館生意都異常火爆，大家這兩天手裡都有點錢，喜歡出來改善改善伙食，或者預定過年需要的滷肉。

  在經過兩家店鋪的時候，他們六人也沒有打招呼，只是匆匆看了眼店裡，就徑直往前走去。

  他們要先去買吃的。

  畢竟都是半大孩子，各自家裡的年貨都置辦得差不多，如今讓他們出來也不過是想讓他們買點自己想吃的東西。

  「我要買糖，聽說那家的花生糖特別好吃！」

  「哎呀，他家花生糖一般，他家的芝麻糖最好吃了！」

  「對了，靈姐，買不買胭脂？」

  「胭脂？買！」

  「小茵，你之前用的鏡子是哪家的？」

  「志遠兄，你這些衣服的布料都是在哪家買的？推薦一下唄。」

  六個人買完吃的買穿的，買完穿的買用的，買完用的又想起來一種吃食。嘰嘰喳喳、忙忙碌碌大半天，出門帶的錢花得一乾二淨，

  「快點，咱們把東西放到馬背上。」周震雙手撐著膝蓋，在這臘月里竟然熱出了一腦門的汗。

  有馬的三人看著一地的東西，又看著已經駝了不少東西的小馬駒，默契搖頭，「不行，我的小紅\/小黑\/小花背不動了。」

  三匹馬同時打了個響鼻，似乎是在贊同自己主人的賣慘。

  「那怎麼辦？」周震也沒有養過馬，他擦擦汗問道。

  「自己背。」

  「……啥？」

  於是，六個人背上、臂彎里和手上全是東西，而三匹小馬背上的袋子卻盪啊盪，好不悠閒自在，一點沒有要為主人分擔的想法。

  小清歌吭哧吭哧地往家走，看著自己的小紅甩著尾巴，覺得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