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福黑黢黢的臉龐上寫滿嚴肅，他雙手握在一起，盯著桌上的兩本小冊子出神。

  這兩本冊子都是巴掌大小，紙張也都發黃，字跡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就連封面上寫的名字都是同一個系列——

  「世上最絕的兔肉做法」。

  「世上最絕的滷汁配方」。

  楊大福身邊還坐著村裡的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大家全都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眉毛緊緊皺起，嘴角線條繃緊。

  作為知情者的小清歌坐在一邊，捧著臉，小腦袋瓜拼命轉動著，該怎麼把這樣的巧合糊弄過去呢？

  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來，就見楊青石頂著一張塗滿黃黃綠綠草藥的臉，大言不慚道：「那一樣就一樣唄，管他是誰丟在路邊的，我撿到了就是我的。」

  說完，他見楊大福橫了他一眼，又連忙改口道：「是我的那不就是您的，是您的那不就是咱們大楊村的嘛，嘿嘿嘿。」

  楊青石自顧自地尬笑著，卻還是沒人理他。

  大家都想不通，既然這配方這麼絕，為啥會有人丟了呢？還一丟就丟倆？這人也太傻缺了點吧？

  氣氛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小清歌無聲地嘆了口氣，她自然知道為啥都一樣，系統給的嘛，可這事兒沒辦法說出來啊。

  忽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村里最年長的花奶奶敲敲桌子說道：「依我看，這八成是保佑咱們村的山神給的。」

  山神？

  所有人，包括里正楊大福全都露出一臉懵逼的神色，他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山神？

  花奶奶的媳婦和孫女也都眨巴眨巴眼，沒聽婆婆\/奶奶說過啊。

  花奶奶一臉淡定，微微仰頭看向遠方，許久才開口說道：「那都是我爹娘才知道的事兒了，說很久以前咱們村太窮了，日子過得比現在苦多了，吃不飽肚子是常有的事兒。」

  她從懷裡掏出手帕，擦擦眼角，繼續說道：「後來傳聞有山神給村民們指了發家致富的路子，當時的村民們發了一筆小財後就不敢再繼續做，就又回到村子裡面種地。」

  「因此，山神覺得自己的能力被小看了，它一怒之下，再也沒有出手管過咱們村里人的死活。

  而現在，山神又來保佑咱們了啊。」

  所有人的目光還是很渙散，他們咋不是太相信呢？

  但花奶奶是大楊村最年長的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大楊村，說話向來一個唾沫一個釘，從不哐人。

  小清歌也不管花奶奶說得是真是假，只要有人幫她解決冊字為何一樣的難題，那她就信！

  「我在是鄭家書房裡見過專門講山神的書，上面說各個地方都有山神的傳說，具體真假一直無法確定。」

  小清歌發誓，她沒有騙人，她真的看過這本書。只不過是在系統的小黑屋裡面。

  最終，楊大福想起好吃的荷葉兔，想起這段時間賣兔子得來的沉甸甸的銅錢，拍板道：「既然是山神保佑，咱們就賭一把，大不了還是回來在地里刨食。」

  村裡的幾個老人也都沒反對，為了孩子們能有學堂，那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

  楊大福特地去了一趟縣城，花了小半兩銀子才把配方上的需要的調料買齊，楊大福心疼地直抽抽。

  他回來將一大兜東西交給楊青石，威脅道：「好好做，不然老子打斷你的腿！」

  楊青石癟了癟嘴，不帶這麼恐嚇人的。但他不敢反抗，只好委委屈屈地拿著「世上最絕的滷汁配方」進了廚房。

  村里老人們圍著桌子坐成一圈，空地上的村民或站或蹲，要麼低垂著眼眸不敢呼吸，要麼眼睛發亮地盯著廚房。

  小清歌非常淡定，她已經在想學堂要叫什麼名字了。

  終於，隨著月亮高高掛起，楊大福家的廚房裡飄出一股濃郁的香味，那味道，從鼻孔里鑽進來，迅速就往胃裡面衝去，大家的肚子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

  楊大福衝著了廚房喊道：」好了沒？「

  他們坐這兒坐得腿都麻了。

  楊青石作為香味的第一承受人，已經被香得快神智不清了，他將滷汁中的豬肉撈了出來，均勻地切成塊狀，盛到粗瓷碗裡。

  他偷偷瞄了眼外面，迅速拈了一塊丟進嘴裡。

  下一秒，他那黃黃綠綠的臉上浮現出極其享受的表情，救命，怎麼這麼好吃！

  豬肉軟滑香甜，一口咬下去，鹹鹹的汁水從中迸發出來，再咬一口，似乎又能感受到豬肉在齒間彈跳。

  不行，不行，趕緊端出去，不然他非得把這一盤都吃了。

  大家的反應和楊青石都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的手都在顫抖，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肉啊！

  小清歌咽下豬肉，點點頭，不錯，繼續想學堂的名字。

  於是，第二天楊大福就帶著人去鄭家把兩百斤臘肉買了回來，也幸好他們怕錯過了這批臘肉，去的時間早，下午又有人過來鄭家打聽那批臘肉的事兒。

  卻不知那批臘肉已經在楊家村被切割了。

  大家決定先鹵十五斤試試水，雖然他們吃的挺好吃的，比荷葉兔還好吃，但萬一鎮上那些人口味和他們不一樣呢？

  好些人都跑來了楊大福家，有看熱鬧的，有幫忙的，有心情激動暢想未來的。

  小清歌剛從方秀才家學習完出來，就見到妮兒、小芬和其他幾個孩子蹲在她家牆根底下，頭挨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小清歌屏住呼吸，放輕腳步，悄悄走到他們身後，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呀？」

  妮兒幾個都被她嚇了一跳，他們拍著胸脯，眼神中帶著點兒譴責，不過還是挪動著給她讓了個空地兒。

  小清歌笑嘻嘻地蹲下來，再次問道：「你們剛在說啥呀？」

  妮兒抿抿唇，小聲說道：「我們在想去學堂的事兒。」

  「哦～」小清歌瞭然地點點頭，她去鄭家的前一晚也是想了很多的。

  她忽然想到還沒問過妮兒他們想在學堂學什麼，於是便問道：「妮兒姐姐，小芬姐姐，你們都想學些啥知識呀？和我一樣參加科舉嗎？」

  妮兒他們被「參加科舉」的話驚到了，連忙搖頭擺手，「我們不參加科舉，不參加。」

  先不說有沒有錢，他們腦子絕對不夠用。

  「我想學算術。」妮兒第一個回答，「我不想再數不清錢了。」

  小芬也跟著點頭，「我也學，還要學認字。」

  另外幾個孩子也都紛紛開口。

  「我想學怎麼講故事。」

  「我想學怎麼賣東西。」

  「我要科舉。」

  哎，小清歌看向說要科舉的男孩，這個人她好像沒見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