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福他們沒有直接去市集，而是先把小清歌送到了鄭家。

  小清歌小手攥著包包帶子，衝著楊大福揮揮手，「爺爺，你們趕緊去賣兔肉吧，別擔心我。」

  楊大福看時辰也不早了，便按下心底的擔憂，目送著小清歌被一個丫鬟牽著走進鄭家後，才趕著驢車往市集而去。

  鄭家雖說是鎮上的有錢人家，但實力還是有限，家裡住著的不過是個三進的小宅子。

  小清歌被丫鬟牽著，轉過這個彎兒，穿過那個門，一路往裡走。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來看去，心裡暗暗記住關鍵的分岔路口，假如鄭家小姐欺負她，她就跑。

  小心臟蹦得快快的，手心也微微出汗，小清歌把手從丫鬟手裡抽出來，迎上對方疑惑的眼神，她掏出小手帕擦擦手心，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姐姐，我手心有點汗，我擦擦你再牽我。」

  丫鬟是鄭家姑奶奶身邊伺候的，今天特地被姑奶奶吩咐來接這位楊家姑娘，她一路上都在觀察小清歌，見她衣著乾淨，眼神清亮，早就生了好感。

  現在聽小清歌這麼一解釋，丫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沒忍住伸出手捏捏小清歌的臉蛋，「你真可愛。」

  小清歌把手帕疊好塞到小布包里，甜滋滋地笑著伸出手，「謝謝姐姐。」

  被萌慘了的丫鬟見到鄭家姑奶奶時，臉上都還帶著笑意。

  鄭家姑奶奶，鄭煦芳長相富態，白淨的臉上撲著淡淡的粉色胭脂，襯得整個人有些嬌媚。

  她看著沖她福身的小清歌，招招手，「過來，走近點我瞧瞧。」

  小清歌便上前兩步，聞到鄭煦芳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味，她微微仰頭笑了一下，小小的虎牙從側邊露了出來，顯得憨態可掬。

  鄭煦芳只生了一個女兒，女兒性子卻跳脫異常，沒有設想中的軟糯可愛，如今見到小清歌，她只覺得一番慈母心得到了滿足。

  她摟過小清歌，摸摸她的小腦袋，眼底的喜愛都要溢出來了，她聲音溫柔地說道：「你趙靈姐姐性子調皮，她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和我說啊。」

  小清歌點點頭，視線瞧向站在鄭煦芳身後的小姑娘。

  趙靈身材高挑，一頭長髮在腦後束成馬尾，瓜子兒臉上五官精緻，一雙丹鳳眼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小清歌。

  忽然，原本面無表情的趙靈衝著小清歌做了個鬼臉，雙眼往上翻，舌頭吐出來，兩隻手還舉起來做張牙舞爪的樣子。

  哼，舅舅每次找的伴讀性子都很軟，她只要做個鬼臉就能嚇得大驚失色，一點都不好玩。

  這次這個伴讀看上去也差不多，她不喜歡。

  趙靈維持著鬼臉的樣子，卻遲遲等不到小清歌的反應。

  她恢復成正常模樣，只看見小清歌笑眯眯地看著她，一點被嚇到的意思都沒有。

  下一秒，只見小清歌居然模仿了趙靈剛才的動作，甚至還發出了低低的吼聲。

  趙靈被驚地嗆了一口口水，身邊丫鬟立馬遞上一杯溫水。

  小清歌放下雙手，恢復成正經的小模樣，說道：「我覺得這樣更嚇人。」

  哼，還想嚇她？幼稚！

  一旁的鄭煦芳見狀，只是一愣，接著就大笑出聲。

  她性格爽朗，並不在乎小清歌看似不乖巧的舉動，相反，她倒是覺得大哥這次找的伴讀蠻適合自家女兒。

  她揮揮手，聲音中還帶著笑意，「行了，靈兒，你帶著妹妹去書房吧。」

  趙靈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勾起小清歌的脖子，「走，去書房。」

  這個伴讀，有點意思。

  書房內，小清歌坐在椅子上，閉著眼開始小聲背起《千字文》和《三字經》。

  她每天都會把學過的內容複習一遍。

  一邊的趙靈雙腳搭在桌子上，大腿處放著一本話本，手裡捧著一碗糕點，一雙劍眉越皺越緊。

  終於，她忍不住了。

  趙靈把話本往桌上一丟，「喂，你聲音小點，打擾到我了。」

  小清歌睜開眼，「不好意思，趙靈姐姐。」

  接著，她從椅子上跳下來，雙手用力把椅子拖到書房的角落裡，然後坐上去，問道：「我坐在這裡背，可以嗎？」

  趙靈見她眼睛水汪汪的，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小小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沒來由的心裡有點愧疚。

  這樣對待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是不是有點過分？

  她清清嗓子，將手中糕點往小清歌的方向遞了遞，「吃不吃？」

  雪白的糕點上點綴著粉色的小果子，小清歌咽咽口水，「我背完再吃。」

  「為什麼？」趙靈不解，「背完再吃會更香嗎？」

  小清歌一本正經地搖搖頭，「不是，我現在吃還要走到你那邊，再走回來繼續背書。我背完再吃就可以少走點路。」

  「……哈？」趙靈被小清歌的發言震驚到，她坐直身體，脫口而出道：「那我給你送過來不就行了。」

  小清歌傲嬌地點點頭，「行吧。」

  「嘿，你還不願意了？」趙靈一邊朝她走來，一邊笑出了聲。

  她父母雖然和離，但她在兩家都十分受寵，向來是她說什麼是什麼。

  第一次有人這樣勉為其難地同意她的示好。

  趙靈覺得小清歌當她的陪讀，似乎還不錯？臉蛋看上去也很好捏的樣子。

  等小清歌吃完一塊糕點，趙靈也沒有離開，她也把椅子拖到這邊，坐在一邊聽小清歌背書，時不時還要插上一句——

  「哎，剛那句啥意思？」

  「這句後面竟然是這樣？我不信。」

  「來來來，我背一遍，你聽著。」

  趙靈被小自己兩歲的小清歌激起了好勝心，把糕點盤子塞到小清歌手裡，搖頭晃腦地開始背誦起來。

  書房外，鄭煦芳扶著丫鬟的手，聽到書房裡聲音，滿意地笑了出來。

  恩，就楊家丫頭吧。

  一上午很快過去，小清歌拒絕了在鄭家用飯的邀請，看著特意送她到門口的趙靈，她笑眯眯地擺擺手，「趙靈姐姐，明天見。」

  鄭家姨姨說了，以後每天上午她就來鄭家陪趙靈姐姐讀書。

  趙靈捏了捏小清歌的臉蛋，恩，很好捏。

  「別叫啥趙靈姐姐，直接叫我靈姐。」

  小清歌乖乖點頭，接受了這個蠻霸氣的稱呼，「靈姐再見。」

  如此，小清歌就開始了在鄭家當陪讀的日子，下午再回去跟著方秀才念書，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很有規律。

  這天，她謝過送她到市集上的鄭家丫鬟，剛爬上驢車，就見小芬和妮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