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狗很快就從震驚狀態中反應過來，他五官扭曲，聲音尖厲，這個小崽子居然敢打他？

  「賠錢玩意兒，還敢打我？」

  他一手抓住小清歌手裡的樹枝扔到地上，一手高高揚起，就要往小清歌的臉上抽去。

  「你個狗東西，給我住手！」

  楊二狗聽著熟悉的聲音，動作下意識停下，僵硬地扭頭看去——

  一隻草鞋精準無誤地打在他的臉上。

  楊大福急匆匆跑上前，先把小清歌摟到自己身後，接著果斷掄起胳膊，朝著楊二狗撲過去。

  要不是他恰巧在這裡，他家乖孫女還不知道又要被欺負成什麼樣。今天他楊大福饒不了他！

  楊大福護孫心切，加上他常年干農活，手上力氣很大，楊二狗完全反抗不了，只能邊罵娘邊在滿村逃竄。

  里正為孫女出頭，村里人沒有誰再出來當面說風涼話，他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為了楊二狗，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里正。

  看著楊二狗躲進家裡，楊大福喘著粗氣，狠狠踹了下他家鬆動的大門，「楊二狗，我把話撂這兒，再有下次就滾！」

  這次楊二狗也沒真對小清歌動手，楊大福也不能藉此將他趕出去，只希望楊二狗一家人不要再犯到他手裡。

  楊大福把楊二狗一頓收拾後，回到家就開始收拾大孫女。

  「下次遇到這樣的人，要趕緊找大人幫忙。」

  小清歌手裡還拿著爺爺的一隻草鞋，她點點頭，今天有點激動嘛。

  大孫女認錯態度良好，楊大福不忍心再責怪，把她抱到懷裡，「和方秀才認字、學道理，爺爺支持你，但是我們小清歌不去參加科舉好不好？」

  小清歌從楊大福懷裡掙脫出來，雙手叉腰，杏眼瞪圓，「我不，我就要去讀書科舉，我這麼聰明的小孩子為什麼不能科舉？」

  她矮矮的一個小人兒，站在那裡嘟嘴生氣，頭頂的小揪揪都快要炸毛了，讓人看著只想發笑。

  「秀才爺爺都把《千字文》全部教給我了，還誇我特別棒！」小清歌衝著楊大福一頓吼完，轉而開始大聲地背起《千字文》，她要讓爺爺見識見識，她楊清歌，超棒噠！

  楊大福雖然是里正，但說到底也只是個鄉野老農，大字不識幾個，更不要說《千字文》了。小清歌背的內容，他不僅不知道對錯，甚至都聽不太懂。

  但他看著眼前認真背書的小人兒，眼中全是滿意和自豪。

  楊大福摸摸小清歌的腦袋，沒有說同意她去讀書，也沒有說不同意，只是吃午飯時有些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家人吃完午飯，剛準備去睡午覺，就聽外面傳來隱隱的馬蹄聲。

  這大中午的，他們這偏僻的小山村怎麼會有馬蹄聲？

  楊大福打了個哈欠，把邁進房間的腿收回，轉身往外走。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大三小——五個尾巴，大家都要看熱鬧。

  走到門外，正好看見兩個魁梧男子從馬上下來，兩人穿著樸素，鬍子拉碴，見到楊青山後雙眼立刻冒出驚喜的光芒。

  其中一個高一點的男人直接衝著楊青山問道：「兄弟，興旺酒樓的野豬肉是你賣的吧？」

  正好此時，大壯二壯也從家裡出來看熱鬧。

  矮個的魁梧男子立刻指著大壯二壯說道：「大哥，這倆和他一起去的。」

  一時間，被點到名的幾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咋的了？

  小清歌扇著破破爛爛的小扇子，打破寂靜，「兩位叔叔，進來說話吧，外面太曬啦。」

  說完，她一個五歲的崽崽也不等大人反應，帶著雙胞胎轉身就走，小碎步倒騰得飛快，轉眼就進了家裡。

  大中午的，外面好曬啦。

  楊大福連忙尬笑兩聲，「家裡孩子不懂事，您二位見諒啊，快裡面坐。」說完，就把兩位熟悉的壯漢和兩位陌生的壯漢都請到家裡。

  高個壯漢擺擺手，「我看你家這女娃倒是很講禮貌。」

  楊大福面上閃過一絲驕傲，老胳膊老腿忽然就感覺有勁兒很多，「這孩子是很聽話，最近還跟著秀才公學認字呢。」

  接著，他又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剛還纏著我要背《千字文》給我聽，非吹牛說全都背完了。」

  小清歌扇扇子的小手頓了頓，氣鼓鼓反駁道：「我才沒有吹牛！」

  她說完，見兩位壯漢叔叔都看過來，乾脆直接開口又將《千字文》背了一遍。

  稚嫩的聲音在小小的院子裡迴蕩，小清歌手持扇子，神色認真，竟給人一種十分有文化的感覺。

  楊家人和大壯、二壯雖然聽不懂，但瞧小清歌這背書的架勢，應該是沒錯的吧？他們嘴角上揚，心神飄蕩，這可是他們家\/村的崽！

  高個壯漢更是不吝誇讚道：「依我看，你家這孩子以後最少是個秀才。」

  楊大福連連擺手，心底得意，面上卻很謙虛，「您過獎了，過獎了。」

  謙虛後，楊大福又問道：「您二位剛才說到野豬肉，是那豬肉有哪裡不對嗎？」

  老楊家其他人和大壯二壯都齊刷刷盯向兩位來客，難道是這兩位在酒樓買了野豬肉後吃出問題了？

  不至於吧，野豬肉他們村里人都吃了啊，沒聽說有啥事兒啊。再說，要是真有事兒，這兩個人還能這麼淡定？

  高個壯漢一拍腦袋，「我叫鄭富，這是我弟弟鄭貴，我們家是做臘肉生意的，聽說你們這兒有野豬肉，所以來找你們買，不知道還有沒有。」

  矮個壯漢補充道：「我們只要新鮮的。」

  楊青山搓搓手，「真不好意思，我們家的野豬肉都醃製起來了，村里其他人家裡可能還有新鮮的。」

  於是，鄭家兄弟便在楊青山的帶領下，把大楊村轉了一遍，以10個銅板一斤的價錢收購了十幾斤豬肉。

  臨走前，鄭富還特意說道：「若是之後還獵到野物，麻煩送到我家，我家在鎮上的書院街。」

  村里人專門去鎮上打聽過，鄭家確實是做臘肉生意的，規模還不小，而鄭家兄弟為人向來誠信大方，給他們開的價格也都公道。

  因此自那以後，村里天天有人去山上打獵，也包括楊青石。

  但大都毫無所獲，敗興而歸。

  這天，小清歌跑到垂頭喪氣的楊青石身邊，「小叔，我也想去山上，你能帶我一起嗎？」

  她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楊青石，小叔對她一直是有求必應，這次也一定會答應她的吧？

  楊青石拍拍褲腿，給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能。」

  小清歌正準備給楊青石捶背，聞言，她的小拳頭便加重力道，重重落在楊青石背上。

  「小叔！」

  「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