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島主和大臣、貴族們見女島主開了個頭，紛紛站起來去挑選狐狸——只剩下五隻了，再不快點兒就沒了！

  「啊！別碰我！我才不要嫁給你，滾！」

  「你再摸我一下試試看？」

  「啊啊啊啊我，我不要！」

  「……」

  妖狐們的抵抗聲被埋沒在眾人嘻嘻哈哈的玩鬧聲中，有的人知道自己上頭好幾位壓著挑不到狐狸，只是來過過手癮。

  雖說年輕一些的貴族長相不醜，甚至有的能說得上英俊，但那些年長一些的、胖一些的、帶有濃重體味的，則令妖狐們崩潰不已。

  對比之下，她們心中暗諷紫狐被女人挑中，轉為嫉妒紫狐與紅狐運氣好，再怎麼也比這些硬邦邦的臭男人們強！

  「這是，國師大人的決定嗎？」

  被摁在紫狐身後的紅狐掙扎著探出腦袋，她不是問的紫狐也不是問的女島主，見她眼睛直接落在白髮國師身上——女島主低下頭，往旁邊退了退。

  「你不願？」

  國君端著半杯酒慢慢起身，墨色衣袍莊嚴又肅穆，偏偏他整個人如此不著調。

  他走到紅狐面前，依舊是彎下腰，與紅狐平視著，嘴角勾著哄人的溫柔弧度：「你不願就說，孤也挺喜歡你的。」

  「那我想跟國師大人說話，陛下也能允許嗎？」

  紅狐不躲不避對上他的眼眸，安撫地在紫狐手背上拍了兩下，一點點鬆開紫狐的手。

  「……」國君回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白髮男人，聳聳肩，言語間有些調笑意味，「孤只能允許孤跟你講話，國師性子冷淡，未必理你。」

  紅狐彎彎眼睛：「陛下不攔著我就好啦。」

  國君聽了，笑著站直了身體，朝著國師方向做出『請』的手勢，表明自己確實不攔。

  *

  國師算到自己情劫將至。

  若是情劫與他人結成情願，這災禍也就不知不覺斷了。

  若是自己一氣之下殺死情劫——十有八九會遭受反噬。

  半年前無法下死手殺紅狐，似乎誰是情劫一目了然，大可不必裝模作樣牽連其他妖狐。

  只國師不喜自己的情感占了理智上風，所以下意識否決了『下意識』，當作那一次什麼也沒發生，他什麼也沒感受到。

  當紅狐不知死活再一次走到自己跟前來時，國師掩在袖中的手指忍不住在準備殺招。

  依照他的個性，管什麼反噬什麼亂七八糟的，最乾脆的辦法就是殺光。

  他有的是辦法讓自己這身白衣不沾染分毫，索性手上的鮮血已經——

  「大人。」

  那隻手竟敢悄無聲息握上來，令他指尖上的殺招頓時潰散。

  他猛地睜開眼，一下子撞進紅狐亮晶晶的眼眸。

  她歪了下頭，摸著他的手不動了。

  「大人不喜歡人陪嗎？」紅狐眼睛低下去，倒不是心虛，她盯上了國師桌前的那碗蓮子羹，思緒早已被甜品拉走，嘴裡還要嘟囔著，「有人陪不會孤單啊。」

  他面無表情。

  腦子裡回想那一日見同類被他活生生剝皮、紅狐蹲在一邊笑著說若躺在那裡是國師大人更有趣的話。

  ——要誰陪也不會要這樣一隻外表乖巧可人實則乖戾的狡狐陪。

  他抽回手，紅狐也沒什麼反應，嘴邊勾著一點敷衍的笑意，指了指蓮子羹：「大人不喜歡喝這個咩？不要浪費呀。」

  國君：「……」

  紫狐：「……」

  下面等著她救命的狐狸們：「……」

  你到底是上去幹什麼的啊混蛋！！

  系統：【……】雖然宿主有點不靠譜，但她不救也沒問題的啊混蛋！

  *

  對於國師沒有立馬甩飛紅狐這事，國君是挑了一下眉的，等他慢慢悠悠回到座位上，看著白衣國師『縱容』紅狐將蓮子羹端起來一勺一勺喝著，看他們交疊到一起的白紅衣擺，嘴角笑意更濃了些。

  紅狐跪坐在地上，就靠著白衣國師旁邊，不知是有意無意，壓住了國師的衣角，反正國師一點反應也沒有，像個冰人似的。

  下方的挑選還沒有停止，女島主得不到確切答覆又不敢再問，只守著紫狐不讓她被其他人拐走。

  紅狐吃東西絕不是大口大口胡吃海塞那種，她是吃得多，但每一口都吃得很慢很優雅，不過從宴會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停過罷了。

  包括她喝蓮子羹，瓷勺每次也就舀半勺，慢慢啟唇喝了之後還得品味一番，然後再舀下半勺。

  喝的過程中眼眸始終彎彎的，眼底像是含著好多好多天上墜下的碎星星——她很喜歡這個，是肉眼可見的欣喜。

  國師脊背挺直、姿態雅正，一張臉上冰冷冷的幾乎刻成了雕塑一般，沒什麼波動。

  一旁的紅狐也慢慢悠悠，腿這樣坐著虧她不累。

  兩人容貌皆是絕絕，一個膚白如雪，卻不叫人感受到嚴寒，而是細細密密雪花落下時那股止不住的愉悅感，是賞雪景待新年的歡愉。

  一個沉寂如冷玉，撲面而來的冷氣在多熱鬧的宴會中都鎮不下去，他連國君的示好也不放在眼中，狂傲到了極致，也孤到了極致。

  無論從哪裡看去，兩人合在一起總有些互補的意思，畫面如此賞心悅目。

  但那群妖狐因身家性命受制就不能好好欣賞了——

  「鸞姜！你不是要替我們問清楚嗎！你在幹什麼啊！」

  「我不想被帶走！」

  「……」

  紫狐則抿著唇站在一旁，雙臂垂在身側，目光始終落在那道紅色的身影上。

  將這麼多妖狐的命記掛在一個曾經得罪國師的小狐狸身上顯然是過分了，但大家走投無路，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也好理解。

  可惜一味逼迫無用，到頭來決定他們身家性命的不是小狐狸，是國師。

  紅狐吃完了蓮子羹，她將碗勺放回原處，又嘿嘿笑著拿了國師桌上的帕子擦擦嘴角。

  國君見她鼻尖上不知怎的蹭上了一點晶瑩，男人忍不住笑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提示她——一旁的貴妃唇邊弧度一凝，再看小狐狸時多了點審視意味。

  紅狐眨眨眼，對國君露出一個漂亮的笑。

  ——這可是第一次小狐狸笑得這樣真心呢，他想，果然是好看極了。

  系統：【我查到了！國師是為了渡情劫才要把你們送人的！因為他算到情劫就在這幾隻狐狸中。】

  鸞姜：【是我？】

  系統：【……宿主一口咬定的樣子也太自戀了吧！】

  鸞姜委委屈屈：【人家長得好看，戀自己有什麼不對嘛qAq】

  系統：【你贏了。】

  紅衣小姑娘一如半年前那般纏在白衣身邊，她笑著：「我信國師大人無所畏懼，若大人不幸真有身不由己那天，我一定一刀了結自己。」

  「這些妖狐確實不無辜，但大人盡可留在身邊消磨時光。」

  「正如您從前那樣做的——不是嗎？」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