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樓梯上去之前沒覺得哪裡不對，一切正常。

  可一推開言悅的房間——裡面混亂不堪，連床頭櫃都翻倒了過來，衣櫃更是一塌糊塗，裡面的貼身衣物丟得到處都是。

  言悅尖叫了一聲，卻提不起一絲力氣上前去整理，腿腳發軟，軟在了自家哥哥臂彎里。

  她叫了那一聲之後就死死捂住了嘴，眼淚不受控地流了滿臉，沉悶難忍的哭聲根本遮不住，反而越捂越聽得難受。

  言淮抱住妹妹不斷安慰，只是沒多大效果。

  正在此時。

  『叭』地輕輕一聲，鸞姜抬手接住了一個從側面直直衝著言悅丟過來的木質首飾盒。

  看這體型不是裝項鍊就是裝胸針，拿在手裡很有分量，邊角凌厲，砸到人怎麼著也得見血。

  殘魂原本淡漠著一動不動，瞥見她的手紅了一大片後，瞳孔瞬間豎起。

  言淮則頓時啞了聲音，護著妹妹的手越發緊繃。

  ——首飾盒飛來的地方根本沒有人啊！難不成這個屋子裡真的有、真的有鬼？！

  他心中同時還在想，是不是有其他人造機關？想弄虛作假？

  「嘶，」鸞姜把首飾盒放在地上，甩了甩輕微扭到的手腕，「還真是特別的歡迎方式呢。」

  她身邊的殘魂已然開始動作——

  只見他伸出的五指成爪，對著虛空的角落狠狠一吸！

  系統：【屋子裡有兩個怪物，一個是從漫畫裡跑出來的惡作劇鬼，一個是修煉成精的蝴蝶精。】

  鸞姜：【蝴蝶？他們跟言悅有仇？】

  系統：【沒有，純粹鬧著她好玩罷了。】

  系統繼續轉述：【現在兩個鬼都被殘魂手中的一個……呃，像嘴一樣的東西吸進去了，不過生命值並沒有清零，應該只是被暫時限制住了行動。】

  在燈光下，殘魂的身形有些若隱若現。

  鸞姜扶了他一下，偏頭對言淮笑著說：「不會再有事了。」

  「……啊？你來一趟就，好了嗎？」

  「抓住了兩個惡作劇的小壞蛋，問題不大。」鸞姜眨了下眼，「反正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實在不行我可以把我的住址壓在你這裡哦。」

  言淮連忙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很、很感謝你……我先讓人把這裡清理一下，請到樓下來喝杯茶。」

  言悅始終把頭埋在哥哥懷中，跟他要合成一個人死死不分開。

  *

  回到家，殘魂顯出身形，又將兩個黑乎乎的怪物從掌心裡吐了出來。

  鸞姜這才看見他手裡頭的那隻嘴——確實挺恐怖片的，尖銳的鯊魚牙、青黑青黑的舌頭，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洞。

  殘魂眯了下眼：「這是異世界，想被我吞進去試試麼。」

  「下次一定。」

  「……你怕？」

  「你覺得我會怕咩～」

  殘魂頓了頓，不說話了。

  兩個怪物被吐出來後就乖巧多了，齊齊跪在殘魂面前，等著鸞姜的話說完了，蝴蝶精才抬起那張楚楚可憐的美人臉：「請大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嗓音輕柔，說話如同唱戲，帶著獨特的韻律感，十分撩人。

  另一個鬼就完全掩蓋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見臉——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頭：「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殘魂不為所動，他用眼睛瞄了下鸞姜傷著的手，薄唇微啟：「誰賠？」

  蝴蝶精立馬伸出手指著鬼：「大人，是他丟的！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鬼也不反駁，他深深地俯下身體，很虔誠的樣子：「請隨意處罰我。」

  系統：【這台詞怎麼怪怪的？】

  鸞姜嘻嘻：【怪怪的系統才會覺得怪怪的～】

  系統：【……呵呵。】

  殘魂冷冷揮了下手。

  那黑色斗篷的鬼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身體莫名其妙往側邊一倒——不等他跪正，殘魂的手又朝反方向揮了過去。

  系統：【6】幸好他不是真的要跟宿主作對！否則這個能力簡直是，無解啊。

  蝴蝶精嚇得瑟瑟發抖，她美眸一轉，盯住鸞姜。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也該死，我應該阻止他的。」蝴蝶精膝行到鸞姜身邊，卻又沒觸碰到她，這讓殘魂看過來的目光中沒帶那麼多殺氣。

  蝴蝶精強撐著笑意：「我，我本是一隻普通的蝴蝶，直到某個女人把我活生生碾死了，我才因怨氣成了精怪……我化作了那個女人的樣子，就是想時時刻刻報復她，我，我不想害人的……」

  鸞姜微微笑著，很好說話的口吻：「害你的人叫言悅？」

  「……不，不不不，」蝴蝶精生怕這盆髒水潑到了言悅頭上，之後讓她們查出來反而自己倒血霉，「是一個女主播！」

  說著，蝴蝶精的眼睛生生氣紅了：「當主播的都是混帳！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她說出來做環保，像模像樣撿了兩個瓶子錄了視頻就不管了……我，我明明只是路過，她非要用東西把我砸下來，扯掉了我的翅膀……把我踩在腳底下碾來碾去……」

  鸞姜抬了下手，表示打斷一下。

  她對淚眼婆娑毫不可憐的蝴蝶精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我也是主播。」

  蝴蝶精的哭音效卡住了：「……」

  殘魂那雙陰沉沉的眼也看了過來。

  系統：【噗嗤。】

  *

  鸞姜拍拍殘魂的肩膀，示意他殺氣別那麼重。

  殘魂：「……」你以為殺氣是我想收就能收的？

  鸞姜笑著：「你說得對，大多數主播的確素質不怎麼高，我不為這個職業正名，放輕鬆。」

  「謝，謝謝您。」

  蝴蝶精很瘦，身上幾乎都是骨頭，有種病態的美感，她那張臉確實挺好看，很適合撒嬌。

  「你嚇人家小姑娘就不對了，看她瘦了多少呢。」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讓我做什麼都行！我，我再也不會去她家裡了！我看見姓言的都繞道走！！」

  一旁的鬼似乎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嘲笑聲，笑她一點骨氣也沒有。

  所以殘魂又抬了下手，他這次都懶得揮出去，黑色斗篷整個身體卻被糊飛到了牆上。

  ——摳都摳不下來。

  系統如是說：【該沒骨氣的時候就別太有骨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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