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魔人很奇怪,他們明知道弄不死鸞姜也打擊不到鸞姜,但每次要來試試。
跟遊戲裡要做『每日任務』似的,定期定點定量,少一次都虧了。
*
不等鸞姜上落青島去找戚逐,在幾天後,仍是一身藍白長衫的戚逐自個兒下來找她了。
眼看著白衣女子下轎子時沒站穩、單薄的身形搖搖欲墜——
青年身影一閃,瞬間從百米開外出現在白衣女子身邊,兩隻手齊齊伸出將她扶穩。
「師姐小心。」
他一個眼角也沒分給周圍抽出武器的魔族,淺淡眸子裡含著一點易碎的關心。
面上的灰線胎記一點不少——湊近了,可以聞見他身上的一點花香,似有若無,應是在島上不小心沾到的。
「退下。」
「……」
驟然聽見師姐不客氣的話,戚逐愣了愣。
但緊接著看見魔人滿臉不甘地收了武器連連後退後,戚逐的心又落了回去,抿著的唇也鬆開了。
原來不是說他啊。
*
「師姐疑惑我臉上的胎記為什麼還留著嗎?」
戚逐抿著嘴小幅度牽了牽嘴角:「因為師姐臉上的還在,我不想留師姐一個人。」
聞言,鸞姜挑了下眉——在小師弟殷殷的目光中,她聳聳肩,表示尊重他的意見。
戚逐亮晶晶的眸子黯然了幾秒,很快恢復:「師姐可以跟我走嗎?我能保護好師姐了。」
雖然那些魔人看起來聽師姐的話,但戚逐並不是傻子,他們眼中的敵意不止對著他——他看得一清二楚。
可見師姐在魔王身邊真的很辛苦,不是像修士們說得那般不堪。
戚逐行走間非要落後鸞姜半步,以表尊敬。
導致鸞姜若想對著他的眼睛說些什麼,還得轉過身體——當然,她是懶得這樣做了,不對著就不對著,話音傳達到位也沒啥。
她哼笑著:「不,我有事要辦。」
系統:【你兌換好的法寶打算啥時候給啊?】
鸞姜:【反正不是現在~】
系統迷茫了。
宿主不是想快點完成任務嗎?怎麼還要挑時機的?
……跟宿主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它越發現自己離宿主的距離太遠。
這種感覺,它有點不喜歡。
「留在魔王身邊?」
小師弟眼中透露出一點點不贊同的氣息,但語氣照樣和緩:「師姐,這樣很危險。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替你辦。」
在他心中,他身上有的東西都是師姐給他的——不清楚師姐用了什麼法子讓他從一個廢柴變成天才,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師父所說的『天道』作祟。
可戚逐更願意相信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師姐替他想了法子。
如果真有天道,怎麼會任由魔族肆虐?難道天道站在魔族那邊?
「心意領了。」
白衣女子察覺到什麼,停下腳步,朝西邊看了眼。
她唇邊的笑慢慢收斂,抬手拍了拍戚逐的肩膀:「乖喔。」
根本沒有離開的魔人從一個巨石後面走出來,桀桀桀怪笑幾聲:「你還說你跟他沒有牽扯!我已經稟告大人了,就看你能不能活到明日!」
——可惜他想震懾的兩個人都沒有動靜,一個含笑歪著腦袋不大正經地望著他,一個面色寡淡。
半晌,戚逐的手輕輕抬起,純白色的靈力在掌心凝聚。
「師姐,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戚逐輕聲道。
鸞姜:「不必呢,魔王那我有把握,你去做你自己的事。」
——這句話在勸戚逐離開。
所謂他要做的事,不過是替人族掙來一絲生機,正如師父所說的預言那般。
「……師姐!」
眼見她抬腿要往西邊走,同樣感知到強大魔力波動的戚逐情急之下,竟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與師姐格外漂亮的眼睛對上,戚逐喉結微顫,嗓音也跟著顫了:「我,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我也在找師父的下落,有線索會告訴你。」
系統;【宿主明知道他說的是你。】
鸞姜:【不知道呀不知道~】
「……好,我明白了,我等師姐。」
戚逐又深深看了眼白衣女子的臉,然後冷冷颳了那魔人一眼,緩緩鬆開那細細手腕。
轉身離開。
*地牢*
刑架上掛著一個滿是血污的人兒。
她頭很低,頭髮遮掩住了面部,看不清模樣。
她的腳下滴落了好大一灘血,仍有細細密密的血珠順著她的腳踝、衣角往下落。
身形高大的魔王站在她的面前,面上陰晴不定。
——他讓鸞姜去殺戚逐,可戚逐分明送上了門來,鸞姜不僅沒有動手,還親手放走了戚逐。
她在戚逐身上施加的封印竟能避過他的追蹤。
不知不覺,她的秘密比他想像得還要多,這是魔王無法忍受的。
「靈石從不在你手上。」
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令垂著腦袋裝死的人輕輕動了下。
魔王負手而立,哪怕穿著黑袍,身姿也傲然如雪松。
他不急不緩,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性:「讓你為我做事,不是看在靈石的面子。」
牢房裡安靜了幾秒,然後被一聲輕笑打破。
「大人這話可是曖昧。」
那人抬頭,凌亂髮絲中顯出一隻過分澄澈明亮的眼。
她語調輕佻、死性不改:「要讓我誤以為是您愛上了我該怎麼好呀~」
魔王眼眸微沉,紫色的唇開合:「你與戚逐斷了。」
他向來不耐煩說那些場面話,他的身份也註定了他不必學會掩飾。
「……」
系統:【他真的!】喜歡上了宿主?!
這幾句話雖然沒有明說喜不喜歡,但字裡行間句句都是『在意』,讓系統想忽略也不行。
那人想了想,沒有回答這句,卻忽然提及一句很早以前說過的話:「想讓大人踩在九重天那群神仙的屍體上,我是認真的。」
「嗯,我知道。」
魔王頓了頓。
想起那日她跟自己說這話的場景,他身後的手指輕輕一動。
那人身上的鎖鏈頓時縮了回去——她的身體癱軟在地上,本就不乾淨的白衣越發髒亂。仟千仦哾
魔王沒有伸手去接那無力的身體,他天生情感淡漠,能讓鸞姜活到現在,已經是額外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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