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鸞姜可有可無應了一聲，眸子在他臉上轉了轉，哼唧著走掉了。

  男人下意識要抬腿去追，又硬生生定住，遠遠望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後。

  *半個月後*

  系統：【傅沉之受了點傷，不重，生命值維持在80%左右。】

  霍奇森家並非正兒八經的商人，它背後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經歷老爺子和女婿那一番鬥智鬥勇，還有老爺子親閨女在那攪渾水——

  也唯有傅沉之這樣不怕死且血條厚的人才能撐下去。

  傅沉之確實有半個月沒來她家樓下站著了，結果一出現就是傷痕累累。

  下樓買奶茶的鸞姜這回買了兩杯，她提著奶茶回去時，根本忽略不了背後針刺一般的目光。

  「……」

  她停在門口，在那人嘴角微微抽搐的動作下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傅沉之應該是想笑的，但半個月沒見鸞姜，他已經不知道怎麼笑了。

  望著男人越發疲憊的面容，察覺到男人緊繃著的身體——和瀕臨崩潰的心境，鸞姜頓了頓。

  她手中有一杯紅豆奶茶，有一杯椰果奶茶，前者開封了，被喝了兩口，後者提在鸞姜右手中。

  「上去吧。」

  輕輕嘆出一口氣，鸞姜的小眼神撇了他一下，轉身走了。

  「……」

  傅沉之定了定神，很快抬腿跟上。

  他的腿比鸞姜長一些，步子也能更快更穩，卻始終落後於鸞姜半步，像個沉默的保鏢。

  鸞姜的存款足夠她租一間黃金地段的單身公寓了，只是她喜歡附近的煙火氣，偶爾聽著誰誰誰家吵架也挺快樂的。

  系統陰陽怪氣說她這是下凡體驗生活來了，不容易呢。

  其實也知道宿主純粹是跟其他人不同，畢竟身份就不一樣。

  這裡沒有電梯，鸞姜租的房間在三樓，走走就到了。

  樓梯間是水泥地的，刷白的牆上有時能看見鉛筆畫、粉筆畫，充滿童真的同時與高大上三個字又徹底絕緣。

  地面上不髒，每家都還挺愛惜門口那一點點地盤，弄得都特別乾淨。

  鸞姜的屋子是兩室一廳，另外一間房放了個大書櫃，裡面有一半裝滿了紙質書。

  衛生間很小，沒有浴缸，一切是最簡單的模樣。

  她指了下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新沙發，讓傅沉之坐上去——然後將椰果奶茶塞到了他懷裡：「必須喝完哦，我去找醫藥箱。」

  走了幾步，她又倒退回來，哼笑了聲：「要是你身上的傷太多，我還是不要你。」

  「……」

  男人身體僵住了。

  他現在去往身上添兩件衣服，來不來得及？

  *

  抱不到她的日子有點難熬。

  所以傅沉之將所有注意力放到工作上，甚至有點拼命的架勢。

  不是故意想讓她知道了之後心疼，是心裡崩潰久了，他不做點見血的事會喘不過氣——讓別人見血也好，自己見血也好，都無所謂。

  在遇見鸞姜之前，傅沉之是完全不知道怎麼生活的，他有兩個家，有父親有母親有外公還有一個繼父。

  他們誰都不要他，最後被硬塞到傅家，也沒當人養。

  他從未坐在傅家的主桌上跟那群人吃過一次飯，都是跟保姆和管家一起，有時連他們都嫌棄他。

  於是傅沉之極少開口說話，多半是回答般的『是』『好』『嗯』這些單字，他們不在乎他說話長短，只要事情辦好了，他就有飯吃。

  跟她躺在一張床上後，那些以為要過一輩子的日子立馬就能忘卻，眼中心中只有眼前的她，她的手，她的臉。

  束縛在他身上的鎖鏈也一根一根被碾碎，他的雙臂竟然能做除了打架之外的事——也能那樣溫柔，那樣可愛。

  一開始他想的很簡單，能待在她身邊就很好，能看著她就很快樂。

  之後得到了霍奇森繼承人的戒指——

  傅沉之想讓她只屬於自己一個人，想讓她的身邊不存在像李棋那種覬覦者。

  他也有了這種能力。

  但他一看見她的笑，各種手段也就使不出來了，心甘情願被她牽著、抱著、擺成各種姿勢不在乎那什麼形象面子。

  ——然後他做錯了一件事。

  他不是沒計劃過求婚應該在怎樣的場合、怎樣的時間條件下，也明白現在遠到不了那個地步。

  可就是一聽見她要做別人的新娘，一切的一切全都控制不住了。

  她昏迷在自己懷中，傅沉之整個人都在抖。

  是興奮的，是恐懼的。

  再後來她冒死也要從疾馳的車上跳下去——傅沉之連話也不敢說。

  *

  「我知道你想給我道歉。」

  她搬了個白色小矮凳靠著他的腿坐在他身邊，小茶几上擺著打開的醫藥箱，裡面的東西基本都沒拆開。

  她讓他把上衣脫掉，他馬上放下喝了一杯的奶茶，照做。

  「那你道歉呀。」

  腳尖踢了踢男人的腳後跟。

  「……」傅沉之，「對，對不起。」

  鸞姜雙手捧著臉，眨著眼：「還會有下一次咩？」

  「不會。」傅沉之這次沒有猶豫。

  鸞姜：「以後不高興了該怎麼辦呢？」

  「……忍、忍著？」

  男人眼神迷茫了一瞬，不確定的語氣也被他說得像是要去提刀殺人。

  「笨。」

  答錯了，鸞姜坐直了身體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其實手短了一點，但男人自動把腦門送上來，她就敲到啦。

  「要跟我說！」

  「……好。」

  傅沉之抿了下唇，過了一會又說了一遍：「好。」

  教育完畢，鸞姜這才翻了個小白眼，兩手去拿醫藥箱裡的東西。

  「租期還有兩個月，我要繼續在這裡住著，你想來就直接來，鑰匙可以去前面的小巷子裡配一個。」

  「不准給我身邊安排人了，我不喜歡，你想知道我的事就直接問——不問我就當作你不好奇，一旦發現你以別的渠道去打聽，那我不會認為你在關心我。」

  一邊絮叨叨，一邊慢悠悠給男人『檢查身體』，她低垂著眼，從他那個方向可以看見一截瑩白瑩白的脖頸。

  很漂亮。

  *半年後*

  鸞姜和神秘男友舉辦的『網友婚禮』和某一線女星分手同時上了熱搜，分手詞條在第一，結婚在第二。

  結婚詞條里全是各種花式恭喜和沾喜氣，而分手詞條里則多半是嘲諷——因為那位女星的超話大v在微博置頂：難道就因為xx是明星，就得被你們議論嗎？

  下面評論好幾萬，點讚的人數卻特別少。

  評論區一打開，清一色的：

  「你家xx可以不賺這個錢呀？自然就沒人管啦。」

  「端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不想當藝人可以不當。」

  「明星不是讓人議論的呀？前幾天買熱搜的又不是你家姐姐囉？」

  「怎麼可能好事都在你家姐姐身上啊？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其他人也是人。」

  「我服了，自己劈腿還不讓人說了？？帶著你家垃圾姐姐趕緊滾吧」

  「一天幾個熱搜的時候咋不說別讓人議論？噁心人真有一套呢」

  「她不是很會寫小作文嗎？你咋就扒拉出這幾個字呢？多寒磣啊。」

  「一分抵十黑這句話我信了，你家姐姐怕是恨不得連夜把你開除粉籍。」

  …

  鸞姜的微博已經有兩百多萬粉絲了，她演的從來都不是主角，但總是能靠著莫名其妙的『氛圍感』能小火一段時間。

  別人用過的妝造被她用一遍總覺得格外漂亮，各種高清大圖美得人眼發昏。

  這次的『網友婚禮』很特別，據說她早在幾個月前就跟男友領證結婚了，只是沒有大辦，而且還是在國外——現在則是回國舉辦一場，會邀請一百位幸運網友參加，地點在某市五星級酒店，全程直播。

  參與者不需要送紅包，送句祝福就好了。

  要求是鸞姜的粉絲，沒發過黑她的言論，其餘隨意。

  網友們直呼鸞姜沒把他們當外人，撒潑打滾求抽中，表示非常想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