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包間，徐楠一直沒說話。

  哪怕主教練主動介紹她，把眾人的目光都引向她，她也心不在焉地低頭喝湯。

  「……哈哈哈，看來這裡的菜不錯啊，這小姑娘都沒聽見你講話！」

  主教練的朋友也是圈內人，他當即爽朗一笑，拍拍主教練的肩膀：「你這隊裡美女這麼多，嫂子擔心不？」

  提到妻子，主教練的表情才又緩和了些，就著朋友的台階下來，再不看徐楠。

  *

  「給。」

  小呆拿了一包衛生紙遞給油不小心濺到手背上的徐楠。

  「……」徐楠快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著眼睛，細聲細氣說：「謝謝。」

  接過紙巾擦了擦手背，又呆坐在位置上，望著碗裡的湯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呆猜到可能是自己的那一番話給徐楠造成了影響，有心想彌補，讓她跟著大家來聊天，但嘴唇動了動——

  最終還是放棄了。

  身邊的射手小羊嗤笑著給他夾了一塊魚肉：「你成天這麼婆婆媽媽小心真找不到對象了，吃你的吧。」

  誰看不出來徐楠對蕭列有好感啊？除了蕭列講話，其他人開口、說到死，她也未必聽得進去。

  這種人最難搞了，也挺煩人的。

  不溝通是最大的毛病。

  飯桌上又提到了下一場比賽，主教練跟朋友碰了杯，含糊提了句她的手傷。

  那朋友是解說，在圈內也算小有名氣，嘴快反應也快。

  一聽這個，他緊皺眉頭，看向鸞姜的眼神不免有些遺憾：「我還等著姜神跟a+的貪狼在紅寶石上打一場呢。」

  說著，他又想到前幾天鸞姜上場的那幾場，咂巴著嘴，豎起了大拇指：「你是真的強悍，不愧是整個am都在捧的神！不過年輕人啊，還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鸞姜放下筷子彎著眼睛笑了笑，這張眉眼清冷的臉一瞬間冰雪融化，連一根睫毛都透著柔和溫暖的氣息。

  因剛才吃過有些辣的鮮白魚肉，唇被熏得有些過於濃艷了——

  還有眼尾處也不自覺映上了一坨淡淡粉暈，透著白膩可人的皮膚實在是漂亮到極致了。

  \"您又在笑話我的id了。\"她眨了下眼，「俱樂部里玩得好的中單有呢，只是我運氣好撞上了am的上升期，才讓那麼多粉絲喜歡上我～」

  「沒關係，很多事情我都是量力而行，儘量不給大家添麻煩呢。」

  青焰也跟著放下了筷子，很認真地聽她講話。

  聽到什麼『運氣好』三個字，他不贊同地撇了一下嘴，但他不會打斷她，所以也就聽下去了。

  那解說連連笑著，說姜神不愧是姜神，永遠那麼謙虛可愛。

  「要不是你才從醫院裡出來，我真是要跟你好好喝幾杯！」

  姓李的解說嘆息道：「聽說姜神的酒量很厲害啊，千杯不醉！」

  其實她不過傷到了手，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也沒什麼忌口。

  但能被這位李解說這樣照顧，可見也是很喜歡她了。

  一旁的蕭列聽見這句話，夾菜的手一停。

  他餘光瞥見一旁的架子車上放著溫開水，沉默著起身倒了大半杯，放到鸞姜手邊，挑眉看向青焰。

  「哎呀哎呀，這恩愛秀的！」李解說哈哈直笑，「行行行，讓你家姜神好好吃飯，我不惹她了，不惹她啦！」

  青焰臉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悶頭吃東西了。

  *

  鸞姜中途離開去了一趟衛生間，在回來的路上碰見了徐楠。

  她是專門出來等鸞姜的，手中拿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刷著屏幕，眼神並不堅定，心思飄到別處去了。

  「……是，是你啊。」

  意識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徐楠一看，連忙站直了身體。

  近距離看這張臉，徐楠曾有一刻頭皮發麻——跟姜神接觸不多，她卻明白，在基地所有人的眼中，姜神是完美的。

  長相漂亮，技術頂尖，性格很棒。

  徐楠空著的手指揪緊了自己的裙擺，很艱難地望著姜神的臉，說：「我很感謝你那天救了我，真的很感謝……是，是語言太蒼白了，但我家裡有很多錢，你如果想要補償，你都可以提！我，我絕對沒有任何意見。」

  「甚至，甚至我可以負擔你一個月的所有支出，或者是你退役之後的基本生活，我都會想辦法保障。」

  「我希望你原諒我，原諒我那天不懂事，以及之後的……很多事情。」

  徐楠又看了看她，低下頭，低下聲音：「我只是不明白，你看起來並沒有多喜歡蕭哥，又為什麼要在一起呢。他不會說那些情話又不是多麼嚴重的錯誤，姜神明明是很堅強的人，並不需要這樣呀……多付出一些不好嗎？蕭哥這些年在你的光環之下也很不容易的呀……」

  鸞姜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放到了她的唇上。

  微涼的觸感叫她再也張不開嘴，眼睛楞楞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她聽見她慢慢悠悠，帶著笑說道：「啊，我這些年攢下的錢應該比你目前的工資要多，更何況我當初救你又不是看你背了名牌包包～」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後面的話，我就當作沒聽到啦，好好吃飯，你的身材不需要再瘦了。」

  鸞姜又對著她笑了下，放下手，轉身推門進了包間。

  徐楠呆呆地用手碰了下似乎還殘留著溫度的唇，瞳孔微縮。

  *

  幾天後。

  系統捕捉到好幾次蕭列主動邀請徐楠雙排的畫面，有時還叫了一個軟妹子。

  徐楠一開始覺得尷尬，五次有三次都拒絕了，剩下兩次是不好推拒——但三排的時候，那軟妹子總是玩一手瑤騎到蕭列頭上掛機，讓徐楠很難提起開心的情緒。

  她跟蕭列說了幾次，如果下次仍舊要帶對方的話，就不要找她了。

  蕭列根本就沒聽進去，我行我素完全不理會，徐楠有心想改變也沒辦法，只好在某一次直播當場指出瑤妹掛機不刷盾不管蕭哥死活這件事。

  結果就炸了。

  瑤妹開麥說徐楠什麼什麼操作有問題呀，什麼怎麼敢說她呀，還說自己是花錢跟蕭列玩的，讓徐楠不爽就退出，她還有好姐妹等著呢……

  下了直播，徐楠半天沒說話。

  她自嘲地笑了好久，問蕭列：「你還收這種錢？」

  如果是花了錢要騎蕭列頭上，那她確實沒什麼資格說別人。

  她想贏，瑤妹只想跟蕭列玩，這是不一樣的。

  蕭列隨意『嗯』了聲，在電腦上回著消息：「她是直播間的榜一，我不好拒絕。」

  「你直播已經賺了不少錢了，根本沒必要……」

  「出去吧，直播結束了。」

  蕭列不耐地說。

  徐楠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拿著包拿著手機頭也不回地起身走了。

  之後蕭列再拉她三排，她就連消息也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