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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鸞姜十五歲的生日會上，主教君憐將一則預言遞到了國王和王后面前：公主會在十八歲成年禮上被暗黑森林的怪物搶走，且與父母永遠分離，再也沒機會回到城堡中。

  除非有頂尖的騎士能跟暗黑森林裡的吸血鬼匹敵。

  「血族已經很久沒有在我的王國引起騷亂了，我以為他們都……」消失了。

  國王緊緊抓著君憐的袖子：「只有騎士才可以解救嗎？或者說、或者說有沒有別的辦法避免？」

  王后也滿臉擔憂地問：「是啊，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只要能過了這一關！」

  「主教大人請快說吧！我們的王國不能沒有公主呀！」

  「公主的出現是神跡，能為我們帶來光明！」

  「主教大人，求求您了……」

  「……」

  君憐很久沒有享受眾人這樣認真的注視，很久沒有被這麼多人跪過，她不由得愣在當場。

  緊接著，心底油然而生些許驕傲來。

  她面上若無其事地看向小公主——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慌慌張張、甚至是嚇到梨花帶雨的小女孩。

  那個穿著奶油色長裙的少女非但沒有花容失色，還翹著唇角、像是逗弄小寵物一樣把手上的蛋糕用叉子切了一小塊下來，懟到身邊的金髮青年嘴邊。

  自從她離開後，他就再也沒吃過甜甜的東西，身體下意識的牴觸。

  但望著她微微彎起、漂亮到不像話的眼睛，他毫不猶豫張開唇瓣，將那一坨擠著奶油花的蛋糕吃了下去。

  「好吃嗎好吃嗎？」

  在狀況外的公主只在意身邊小小的『流浪者』，根本就沒聽到主教剛剛宣布的那一則足以毀滅她人生的預言。

  「……嗯。」

  蛋糕什麼滋味他沒品出來，他只是很喜歡看見小公主對他滿意的樣子，這令他不知滿足的欲望能慢慢平復下來——他就能保持理智，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斯溫伯恩聽見了君憐的預言，他沒放在心上。

  在神面前，人類何其渺小，只是億萬萬

  生靈中其中一個罷了。

  他都沒想過小殿下會被人搶走，她憑什麼信口開河？

  若是影響了小殿下進食的心情，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後悔。

  斯溫伯恩冷冷地撇了君憐一眼，又不動聲色擋住她看向小殿下的視線——不管那眼神意味著什麼，他也不允許別人盯著看小殿下那麼久。

  「……」君憐被那一眼凍得險些從台階上滾下來。

  心中一瞬間充滿了恐懼，那些不知從哪裡來的陰暗情緒迅速占據了她的心神，令她嘴巴里再也吐露不出來一個字。

  君憐拼命摁壓著胸口，像是想把那股難受的勁兒摁壓出去——

  「主教？你沒事吧？」

  「快去請醫生……」

  於是一場屬於小殿下的生日宴會不歡而散，斯溫伯恩能夠拉著小殿下的手將她帶離偌大的大廳，帶她回了房間。

  *

  「這是你準備的？」

  看著眼前被精心布置過的臥室，小殿下挑了一下眉——沒辦法，她是公主，整個王國最好的東西都曾擺在她眼前，實在很難再找到什麼能令她變色。

  房間裡的桌椅上被放了五顏六色的透明石頭，被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輕輕一照，立馬散發出彩色的光暈，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同天堂。

  最要命的是，這些石頭的光暈本是不規則的，映在牆上卻成了城堡的形狀。

  正當小公主覺得無聊，打算繼續去找蛋糕吃的時候——

  原本天光大亮的窗外忽然一下子暗了下來。

  隔著好幾堵牆，似乎還能聽見其他人的驚呼聲。

  公主的皮鞋在門口停住。

  她一轉身——

  那些漂亮的彩色玻璃石竟是變成一團一團的雲朵飄了起來！

  有一朵白里透粉的雲在鸞姜面前飄過，她稍稍偏了下頭躲了躲，那雲卻調皮地直接湊上她的唇。

  她嘗到了一點酸甜。

  「這是我在天堂里抓的雲。」斯溫伯恩垂著眼，看起來依舊是恭順又聽話的樣子，「還可以吃。」

  鸞姜把那朵啃了一口的雲拿下來，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再度懟到了金髮青年唇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這樣了，她不想吃的東西就給他。

  斯溫伯恩眼底凝聚幾分暗沉，他就著她啃過的地方，慢慢吃掉了這朵雲。

  「很好看，謝謝～」

  鸞姜聳聳肩，手中還端著一個空盤子，她要去找蛋糕吃：「我去看看可憐的主教大人清醒過來沒有，小恩乖乖的哦。」

  「……你。」

  斯溫伯恩本想問『你不喜歡嗎』。

  但他又知道，她一定會說喜歡，只是不會再吃這些雲，會讓他把這些收拾掉。

  門被輕輕關上。

  斯溫伯恩抬起的眼中滿是厭棄，他打了個響指。

  ——令臣民們惶恐不已的黑夜頓時變做了白天，那些石頭和雲也統統消失不見。

  在最西邊的天空，無聲無息多了幾朵雲。

  *

  當斯溫伯恩以為一味的順從能成為她身邊唯一的存在時，她仍是可以屬於別人。

  當斯溫伯恩帶來一片星空也無法令她真誠露出笑容時，他發現自己竟然連討好這種事也做得不完美。

  「小恩想成為那個可以救我的騎士嗎～」

  他以為那則預言沒有讓小殿下放在心上的本事，所以當她微笑著說出這句話時，斯溫伯恩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根本不可能有血族會在他的守護下帶走公主，更不可能出現什麼該死的騎士能在公主面前逞威風。

  「小殿下，主教是在胡說。」斯溫伯恩深深地注視著漂亮的小公主，「我以生命起誓，她說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我想讓小恩成為優秀的騎士啊。」

  小公主趴在他的肩上，笑眯眯的：「明天是騎士團出去做任務的日子，你跟他們一起去好不好？」

  「……小殿下！」

  斯溫伯恩第一次用了這樣大的聲音，他嘴裡嘗到了一點血腥味，他說：「我不會離開你。」

  鸞姜歪歪頭，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慢慢把他推開。

  她癟了下嘴：「小恩不乖，不跟小恩玩了。」